师兄寡言，他却能觉察到其对他的关切，师尊冷漠，教导他也还算细心。

而且青霄真人很强。

比殷长明还要强。

他在青霄真人身上，看到了自己能够战胜殷长明的希望。

而同时，他似乎也稍稍明白了师兄未说出口的憧憬。

师兄很崇敬师尊。

那样性情冷淡的人，在说起师尊事迹的时候，居然能够并不停歇地说上半柱香，着实不可思议。

起初，他还有兴趣仔细去听，毕竟以师兄寡言少语的性子而言，要等他开口一次，十分艰难。

只是后来，每当师兄提起师尊，他便会借口打断，或是向他询问剑法中的疑难，或是找他一同练剑。

不知为何，他并不很喜欢师兄提及师尊时候的神情。

即便师兄的声音清冷悦耳，他也不愿细听。

师兄的资质并不很好。

一开始，凭着修为的差距还能指点给他一些东西，但很快，许多问题便难以解决。

但他还是经常去找师兄，假装不懂地提出问题。

他喜欢听师兄声音，喜欢看他因为难题微微蹙眉的模样，也喜欢他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专注沉凝的样子。

他喜欢在每日练剑结束后，和师兄一起坐在竹林石桌上谈天说地。

师兄喜欢看天上星辰，观察星斗运行的轨迹。

而他喜欢支着下颚去看师兄，看他清冷的眼底装上繁星的光芒，仿佛在看一片幽深泛蓝的海，粼粼波光浮于水面，仿佛能够包容世间所有，包括天空、繁星和他。

师兄身上的香气，在练剑出汗之后，会变得稍稍浓郁些许。那气息很清新，也很安宁。

他坠在香气里，像沉浸在一个美梦中，所有不可言说的压力，还有缠扰于心的噩梦，都会消弭。

……

相处越久，他便越了解他的师兄。

清冷，喜静，像一朵在幽谷里孤独绽放的花。

他的师兄对常识很欠缺。

他听说过，师兄在很小的时候便被青霄真人收在门下，常年住在云崖峰之中，不识人情，也是常事。

只是云崖峰虽好，却未免过于清冷。

他有师兄陪着，尚且如此感觉，师兄以前一个人，又是如何生活？

他想不出来。

于是，来到云崖峰的第一个元宵节，他煮了两碗汤圆。

一碗给自己，一碗给师兄。

在大殷皇宫里时，一切吃食都有人为他准备，他从未做过这些。

云崖峰上没有炉灶，他便走上半个时辰去别峰去借。

刚开始做的时候，汤圆搓的不好，煮出来的形状难看，他便倒了重做。

折腾许久，面粉糊了一身，勉强捧回来两碗汤圆。

结果师兄却连汤圆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压着性子解释汤圆有圆满之意，吃了汤圆便意味着新的一年里，能与亲近之人长久陪伴，团圆幸福。

之后见到了师兄的笑容。

冰消雪融，如花初绽。

他忽然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他答应师兄，以后年年都煮汤圆给师兄吃。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一切都会从心所愿，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

他发觉自己的目光开始越来越追随师兄。

他很喜欢看师兄的眼睛，喜欢那里面的清澈，喜欢师兄看他时候默不作声的宠溺和关心，并为之而欣喜。

他甚至有了以前从没有的少年脾气，幼稚心情。

他希望师兄可以一直这样注视他，关心他。

不仅如此。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