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体温是暖的,气息却孤冷,冷得我教人发抖。

我想问他一句,你满意了吗?但想了一会,又觉不必了。

在很久之前,我与他之间,便已无话可说。

风声之中,反是他淡淡开了口。

“你喜欢他?”

这个问题其实问的莫名,亦不像他平日会问的问题。

我无心多想,只道:“喜不喜欢,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如此便好。”他说,“你与他,不合适。”

不合适?

他的意思,是我炉鼎的身份配不上温行云么?

我嘲讽想着,淡淡道:“至少他愿将我当做是人。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男人的头发忽然垂落下来,像雪一样堆在我的面颊。

那眼眸一如既往,无情而冰冷。

他说:“你是炉鼎。炉鼎者,受命于天,依附于人,此事无可转移。”

我阖上眼睛,道。

“凌鹤,你总是说这样的话。”

总是如此。

总是。

无生天的出口,是天空之中那轮耀眼的烈日,而此时,曜日已经黯淡,坍缩成一个巨大黑洞。

凌鹤抱着我进入其中,入目是长长一条黑暗通道,唯远方一点白光。

待出了通道,便到了濯涟秘境之中。

濯涟秘境此时的模样已经大变,举目望去,草木枯萎,河流干涸,一片荒芜景象。

黑色魔雾散尽,天空灰蒙蒙的,日月都已不见,唯独有高空有一个漩涡,漩涡之中浮现着模糊的外界景象,是秘境的出口。

我看着这荒凉景象,想的却是殷诀曾带我在秘境中看过的种种风光,以后已再不能得见。

便如那柄断裂的木剑,毁去了,便不会再有。

我忽遥遥望向远处绝空山的方向。

恢复修为后,我的目力有所增进,却仍是看不清那云雾缭绕之下的景象。

“各宗弟子,都已撤离了么?”我忽开口问。

凌鹤淡淡道:“他们手中皆有接引符牌,禁制破开之时,便已被各宗长老接回。”

“殷诀呢?”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道:“他意识已经不在。”

意识不在,与神魂消亡也没有什么区别。

即便早已猜测到他结局,我仍是心中一揪,沉甸甸的痛苦和沉闷,与方才温行云最后的那番话一起,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身周景色飞掠,却并不是秘境出口方向,我问他:“你要去哪里?”

他只说了两个字,“除孽。”

除什么孽?

我已经疲惫地不愿再想,只靠在他怀里,掌心一点清盈盈的光凝聚。

还不够。我想。

如今想来,我所遇到一切迫不得已,都只是因为我的力量,还不足与这个世道抗衡。

若我能更为强大……

我合拢掌心,想要抓住什么,心中变强的信念,又坚定了许多。

约摸半柱香后,我看见了一处熟悉的山崖。

山崖之下,是一大片枯萎的杜鹃花海。

有一个身着玄袍之人,站在花丛之中。

似感应到什么,他微微仰起头,那张银色面具在他面上反射着光,一双腥红魔瞳,空洞洞望了过来。

人人待我如炉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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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待我如炉鼎 -

帝冕玄服,戴面具,佩妖刀。

这分明便是那个我与温行云在不死崖上曾遇到的渡劫期魔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