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一呆,又去试,结果还是同样。
怎么会这样了呢?
二十多年,日夜苦修,如我血液般流淌在我体内的东西,怎么会这样,轻易地消失了呢?
我不太信,只一次又一次去催动灵脉,而后一次又一次剧痛加身,最后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殷诀觉察到我动静,急道:“丹田破碎,你怎还敢妄动灵力你是想找死吗!”
他慌忙将我在一旁放下,令我背靠石壁,抖着手取出一瓶灵液喂入我唇,道:“师兄,你要明白,如今你已是个凡人了,不是什么伤都能如修士般扛过去……作为凡人,便该有凡人的模样,不要不自量力,令人操心!”
他说着,声音微微软下来,又道:“我知你心急,不愿如此,等从秘境出去之后,我便回大殷皇宫,寻药治你。殷氏皇朝延绵万载,纵是你丹田尽毁,想要寻办法医治,也不是……”
“不必了。”我打断他,倚靠着石壁,头微微仰起,疲倦道,“我觉得这里,倒是很适合做我的墓地。”
殷诀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当真要寻死?”他问,声音有些不稳,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我只以沉默回应。
忽然,黑暗中忽然传来“啪”一声响。
我的头被扇歪到一侧,半张脸火辣辣地疼。
“师兄,”殷诀的声音冰冷且携着怒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唤你一声师兄”
“是因为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当得上这声称呼。”
“我记得你曾信誓旦旦与我说过,你想有朝一日,凭手中之剑,踏遍世间山河万里,做你想做之事,成为你欲成为之人。我当时笑你炉鼎之身,不自量力,可心中未尝没有存着几分敬意。”
“可现在看来,你不过也就说说而已。只丹田被废,便一意寻死,连再爬起来的念头都没有愚者尚有不撞南墙头不回的勇气,你呢?你不过是个瘫在墙根底下,烂泥扶不上墙的……”
他拎起我的衣襟,狠狠在我耳边落下两个字。
“废物。”
今天殷诀说话长进了吗,没有
人人待我如炉鼎 -
4
人人待我如炉鼎 -
废物。
这个词如同利刃般刺入我心里,但那地方已不会觉得疼了,纵使有血正在那里汩汩流出,也无人会去听它的声音。
除了我自己。
我被他提着衣襟,头微微后仰着,没有挣扎躲避,只道:“放开我。”
殷诀不动。
“……我喊你废物,你不生气?”他沙哑问我。
我道:“为何生气。”
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我修行至今,二十余载,修为尽废,一无所成,只剩一副炉鼎残躯,一身傲骨支离。
而所作所为,皆如笑话一般,劳而无功,无用至极,确确实实如他所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也没有资格去生气。
“……怎么能不生气?”殷诀的语气却激动起来,“师兄,这半点都不像是以前的你!”
”你以前最不喜别人辱你志向追求,虽表面上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私下却比谁都努力,比谁都想要证明自己。”
“你以前从不会轻易寻死,无论发生何事,都会坚持自己,日日练剑,不怠修行。”
“你以前……”
他絮絮叨叨一通言语,一直在说“我以前”。可是连我自己,都已快忘了我以前究竟是什么模样。
明明只过去了两年,却好似已恍如隔世一般。
我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