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比一日秋深,树色渐老,西风愈凉。
祁鸾的病虽然凶,却一日日好起来了,倒是沈棠的风寒虽轻,却反反复复,一直没有好透。
祁怀璟接连请了几个大夫,都嘱咐说要静养,养了好些日子,沈棠还是有些儿病病殃殃的,瞧着不大精神。
一日,沈棠觉得精神稍好,想着中秋前后往来收送礼物不少,尤其是越夫人送来了一大堆,就让白露看着小丫鬟们盘点清楚,登记造册。
她让画屏拿着自家院儿的账目来,盘点近日的家用支出,筹算良久。
画屏见她埋头苦算,倒了一杯热茶来,劝她歇上一会儿。
“小姐,你身子还没好透,晚会儿再算吧。”
沈棠接过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不打紧。”
画屏见她喝茶时也不放下笔,有些心疼。
“小姐啊,要我说,三爷家里又不用你经营铺子,辛苦学这些做什么?”
在这个世道,像祁家这样的门户,除非丧夫守寡,否则没有妇人家抛头露面做生意的道理。
沈棠只一笑,没停手,依旧写写画画。
“艺多不压身,学成不求人。虽说不一定能用上,多学些本领总是好的。”
画屏还是不解:“若是不用,为什么要学?”
沈棠笑道:“今日不学,等日后要用的时候再临时抱佛脚,岂不迟了?你记不记得小时候,爹爹原本不打算教我识字,也说女儿家只管做些针黹纺织,用不上读书识字。若是我当真不学,那今日……”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外边有人喊话。
“有人吗?有人在吗?”
原来是丫鬟们都在后边库房忙活,正巧前边有人拍门,拍了半天见没人应,就自己进来了。
画屏走到窗边瞧,见来人是一个清俊的少年,穿着细布青衣,束着头发,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柳木箱子,个子不高,走得挺快,几步就到院子里了。
画屏应了声,就隔着窗子对他喊话。
“你找三爷吗?三爷不在家,在前边书房呢,你去吧!”
那少年拎着叮叮当当的箱子,几步走到窗前,仰头答话。
“我不找三爷,我找三奶奶。”
沈棠闻言,也起了身,走到窗边,瞧着这人倒是眼生,不知道是哪个院的小厮,心里有些警惕后院的事儿都是丫鬟们传话,小厮们甚少过来。
“你找我做什么?”
这少年歪了歪头,朝着沈棠露齿一笑。
“你就是三奶奶?”
沈棠点了点头,心道这小厮不知规矩,哪能这么直愣愣瞧着家里主母。好在祁怀璟不在家,若是看见,八成又要教训人。
“我来找你说话。”
“啊?”
那少年拎着箱子,方才又走得飞快,双颊上红扑扑的,脑门上出了薄薄的汗,一双扑闪闪的大眼睛,格外明澈。
“三奶奶生得这般好,果真配得上三爷那样的人物。”
画屏见他评头论足,连忙呵斥。
“大胆!哪儿来的无赖,这般无礼!”
沈棠见他说得轻薄,也有些似恼非恼,正巧白露听见动静,从库房里走过来,一见来人就笑了。
“冯姑娘!你怎么有空来了?”
画屏听见白露说话,不禁一愣。
“姑娘?”
沈棠也看了看那人瘦削挺直的身形。
“你是……姑娘?”
那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利利索索的小身板。
“啊,不明显吗?”
沈棠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确实,不怎么明显。
白露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