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年,她无论去哪儿,都要带着沈棠,尤其喜欢留她在郁金堂听戏,陪着众位族亲,听台上傅粉施墨的戏子们咿呀咿呀唱戏。

一坐就是大半天,直听到月上中天,曲终人散,越夫人才肯放人回家。

只要沈棠在她身边,祁怀璟就不会离太远,白日里出了门,也要先回郁金堂,陪着一起看戏。

大年下的,亲友族人见的多了,都夸越夫人有福气,说是儿子儿媳都陪在身边,真是难得的孝顺。

越夫人沾沾自喜,极为得意。

祁怀璟闲不下来,祁承洲更忙,他素日应酬就多,新年间更是在外连日宴饮,通宵达旦,一连多日不曾归家。

一日,他难得有些闲工夫,刚入夜就回了家,便在鸣芳馆正房设下一席,请秦氏对坐,让春姨娘和几个有脸面的丫鬟在旁轮流侍酒,又叫了两个会弹唱的丫鬟,拿着琵琶唱小曲儿,一起饮酒取乐。

酒至半酣,祁承洲瞧见边上有个俏丽的小丫鬟,鬓边戴着一支极艳的花翠,又不住地往自己这边瞧,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刚开始,他觉得姑娘有几分姿色,又甚是眼熟,过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这是前一阵子宠过的丫鬟桃枝。

前段日子,桃枝因祁承洲只顾着给雪姨娘看病,忘了替她找冯溪买药,仗着宠爱使起了小性子,不住地埋怨二爷忘性大。

一连闹了两日,他本就有些不耐烦,顺势就抛在脑后,几乎把这人给忘得一干二净。

难怪看着眼熟。

眼下撞见她幽怨的眼神,祁承洲倒没想重温旧梦,反而因此想起来日渐好转的雪姨娘,抬眼扫了一圈儿,见她没在席上,便招了招手,叫小丫鬟过来。

“去西厢房,传爷的话,让雪姨娘也过来坐坐。”

秦姜云正给祁承洲拿果子,刚拈了一颗葡萄,还没递过去,见他不问自己,径自请人到正房来饮酒,脸上笑意略止。

“夜都深了,还让人来,只怕太闹腾了些。”

祁承洲道:“这才什么时辰,哪儿算得上夜深!若是在外边的席面,只才算是开个头。”

春姨娘见秦氏有些不悦,也赔着笑脸附和。

“外边起了风,雪妹妹身子弱,再跑一趟怕伤了风。二爷听了这半日的琵琶,许是听烦了,不如奴取了月琴来……”

祁承洲被一连驳了两回,笑意渐冷,慢慢饮下杯中的酒,一声都没言语。

春姨娘见状,不敢再说,咽下了后边的话。

秦氏知道二爷的性子,自己若再犟,保不齐就掉脸子,也松了口风。

“也好。我忙了这大半月,也许久没有见过雪姨娘,请人过来喝杯酒吧。”

祁承洲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这才有些笑意。

“多亏你连日辛苦,阖家过了一个好年,爷都知道。去,叫姨娘过来,正好顺便给二奶奶磕个头,谢她在病中的照顾。”

秦氏笑着点头,随手拧烂了手中的葡萄,掷在一边。

西厢房,雪姨娘已经散了发髻,穿着寝衣,正在梳妆镜前梳头,听见丫鬟来请,只是坐着不动。

“去回爷的话,说我身上不好,已经睡了。”

丫鬟小莲正给炉子添炭,听到自家姨娘说不去,先让传话的人在门外稍等,又转回来,低声劝她。

“姨娘,今儿二爷难得在家,又高兴,连二奶奶也点头叫您过去。若不去,爷恼了,咱们又要过那连热水都喝不上的苦日子了。”

雪姨娘侧了头,没言语。

因她性子犟,又病了许久,连带着屋里的丫鬟也受排挤,小莲实不得不变着法儿哄她。

“姨娘,您来了这两年,还不知道二爷的性子吗?在谁身上都……对您已经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