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我学的我都去学,她把我教得很好,她是那样阳光开朗、善良温柔,我曾经以为,世界好像还行。
我知道自己从小就聪明,我自学了很多技能,读书的同时帮她一起养家糊口,她高兴地说我以后一定能成为大科学家。
她的功夫还特别好,虽然我没见过她主动打人,但是她和别人打架从来没输过。
她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想了想说,想成为能赚大钱的人。
她笑了笑,说好啊,那我可以当你的保镖。
我说我才舍不得,姐姐以后就当我的老板,我赚的钱都给你。
她笑得更开心了。
为了我的药,她打了很多份工,每天都很辛苦很辛苦,她的钱几乎都花在我身上了。
我们像是泥沼里生出的一对蘑菇,她是大蘑菇,庇护着我这朵小蘑菇。
十八岁那年,我突兀地开始吐血,昏迷,迅速消瘦下去。
基因病爆发了。
她急得团团转,四处碰壁之后跑到七区拦住了正在义诊的章献。
她说,求你救救她。
章献说着不救,来看我之后一脸凝重。
原来之前我吃的药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止痛药,如果不能彻底治愈,我活不过半年。
她慌了,问怎么样彻底治愈。
答案显而易见,大笔大笔的钱,买来昂贵得难以想象的药剂以及仪器。
事实上,如果不是章献,我们连接触到这种仪器和药的渠道都没有。
我张了张嘴说算了,我们不治了。
她不理我,转头对章献说,我去想办法。
章老头也不理我,转头在七区一间小诊所给我布置了个临时病房,没好气地说:「我先垫着钱,你给我好好活着,哪有和医生说不治了的道理。」
我在那间小小的病房待了很久,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的,我意识模糊,精神涣散。
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四区想办法赚钱。
我的病好像慢慢好起来了,我以为一切都会好的,我以为我能带她离开贫民窟。
可我错了。
我真的好恨自己啊。
恨自己没发现她偶尔的心事重重,没发现她看向我的眼神温柔又眷念,没发现她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
那一次我昏迷了七天。
醒来后,我发现呼吸变得顺畅,骨头不再疼痛,沉疴病体忽然焕发了生机。
章献拍拍我的肩,满脸欣慰,告诉我第一个疗程完成,再调养一段时间,我就能和正常人无异了。
我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想去找她。
然后我看见了账户上的大笔余额,还有一封长长的信。
那封信我不敢再看第二次。
那天后来怎样了呢?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开始吐血,大口大口的,我头晕目眩,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我想尖叫想咆哮,可我最后只是呜呜咽咽地缩在墙角。
「章医生,沈因月呢。」
我一遍一遍地问他。
她帮我买好了房子,办理了新的身份证明,洗去了杀人犯的身份,交代了我一切以后该做的事情,事无巨细,桩桩件件毫无遗漏。
她甚至给我预订了一块蛋糕,庆祝我痊愈。
蛋糕边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不要再找我啦,好好生活^^」
她是怎么做到,忽然得到那么大一笔钱的?
我不傻,我知道除了生命,她没有更值钱的东西。
人人都说沈因月死了,问及内情,他们却不知其所以然。
只说,好像是自杀吧。
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