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气得嘴唇哆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还没开口,手机在裤兜亮了,他划开看了一眼,又是同事催。
他挺胸一把揪住凌砚的衣领,“你指使人干的?你他妈到底要做什么?”
“那么小的事儿也值得你气成这样。”凌砚微笑,“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白耽误时间。”
健身房在特殊时期本就经营困难,周衍已经开倒了两家,现在正是需要向家里证明自己的时候。不然他也不会亲自拉拢用户,天天陪玩儿,促活拉新。
事情闹大了,老头子知道了肯定没有好脸色。
他怒不可遏,握紧拳头就要朝凌砚脸上招呼,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喝:“拜托,佛门净地!”
他回头,就对上了姜也略失望的眼神,她手里还牵着个小朋友。
沛沛咬着棒棒糖,糯声糯气地说:“阿姨,你能不能明天回去,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周衍松手。
败局已定。
……
周衍离开后,凌砚看着姜也牵着沛沛,提着兔子灯往里走。
在她面前,他总是澹漠内敛、温和谦恭的模样,几乎不让真实的风雨漏进去,浇灭她所处的现实,尽管他就处在崩坏的、剧烈的真实世界里。
他在她世界门外徘徊已久,只是默默站在门外,不敲门,不打扰,偶尔借邻居的身份和她聊聊天气。
他这样忍耐着,压抑着,安安静静地守着,可却总有这样或那样的野东西往前凑。
他怕这怕那,提心吊胆,一个不留神竟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事。现在情绪过了,是时候正视现实,好好清理一下。他不是什么好人,非常时期也不会在意手段光不光彩。
*
翌日。
早斋过后是坐禅听经,禅房肃静庄严,姜也却静不下心来。
她侧首看向凌砚,日光泼地而入,落在他身侧。他垂着睫,手持经卷,鼻梁上架着银光流动的眼镜,神情澹漠,似乎十分沉浸。看起来很富有思想,又冷峻得拒人千里。
又恢复了这幅尊荣。
仿佛昨天的失控脆弱,抱着她流泪的样子是个错觉。
她蜷住手指, 他忽然敏锐地看过来。
一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心里一跳,说不清为什么有点心虚,半秒后,姜也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专心。”
他只用她听得见的声音提醒。
十一点钟闲了下来,天气晴好,长风似龙,云卷云舒。
沛沛忽然闹着要去山下那家温泉酒店,说想泡温泉。她的闹法儿很有技巧,且只对着毫无招架之力的姜也闹。
姜也勉勉强强同意了。
下午四五点钟,三人辞别圆慧师父,就要下山去。临行前,圆慧师父带着一个小沙弥前来送行。
小沙弥手里提着三份礼盒,行了个佛礼之后,将礼盒递给了凌砚。
圆慧师父笑道:“凌医生,主持师兄让我把这三份结缘品赠与你,希望你们多福多寿。”
凌砚接过,礼貌道别。
姜也凝神,恍惚想起那晚在四面佛殿,看见那个消息栏里说,仅认捐佛像的认捐人,可领取相应的佛像结缘品。
“你也认捐佛像了?”
但却没在认捐人的那一栏,看见他的名字,还是用了其他人的名字?
凌砚抱着沛沛,将结缘品熟稔地递给姜也,提步走下台阶,“跟主持有些交情。”
姜也跟上去,疑惑,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到山下的温泉酒店之时,姜也才想起还没订房,于是拿出手机搜索,凌砚却挡下了。
“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