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姜也提前化了个全妆,眉眼锋利得像蓄势待发的弓,涂了最醒目的烈焰色唇釉,看起来攻击性十足,仿佛一张嘴就能吃掉一个小孩。

她和段游约在一个大商圈的餐吧见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还算安全。

姜也前脚刚坐下来,就有人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面前的餐单。

“这家小食蛮不错。”

姜也抬眼,看见一张全然陌生的男人脸,他的模样比护照上的更显冷硬,皮肤也更黑,微微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头发挺长,拢在后脑梳成一个髻。

“段游?”

“嗯,”段游薅了一把额发,往门口瞭了两眼,“一个人?凌子没来。”

姜也将餐单递给他,目露探究,“我不记得你。”

段游接过餐单,“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你不记得的事情多了去了。”

他匆匆在餐单上指了几个招牌,就让服务员撤走了菜单,然后握着水杯,笑容可掬道:“连凌子你都不记得,我平衡了。”

“如果我们认识,为什么你只用邮件联系我?”

段游转着手里的玻璃杯,笑容收敛,目不斜视地看向姜也:“我在堪萨斯很少用微信,何况……”

他欲言又止,用大拇指摩挲透明玻璃杯口,似乎难以说出口。

姜也不悦,“你说要跟我交底,现在又吞吞吐吐的?演我?”

“凌子把我删了,所以只能给你发邮件。”

“什么?”姜也感觉很荒唐,重复了一遍,“凌砚,用我的微信,把你删了?”

段游呷了一口冰饮,放下水杯,脸上再无半点儿情绪,反问她:“很奇怪吗?”

他这个反问包含了很多内容,说起来是奇怪,但一细想她过去这些魔幻经历,就算此刻天上下尸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然后呢?”姜也坐直了一些,惜字如金,“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不用那么防备我,”段游耸肩摊手,“你仔细琢磨琢磨,除了我,你的同事、你圈子里的其他同龄人,还剩不剩?”

“应该都不剩了吧?”

店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姜也觉得那凉意好像渗进了身体里,还没消化他的话,段游又说:“你之前应该只是奇怪,为什么就独独不记得凌子,其实呢,不是的,没那么简单。”

“是他把你忘记的许多事情、许多人,全部剔除在你认知世界之外,就留他一个人。所以你会有错觉,觉得他搅乱了你的生活。”

姜也没说话,晃了晃浸在柠檬水里的冰块儿,杯壁被装得叮当响。

“大半年前,你搬了新家对不对?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之前发生的事情?”

姜也手指蜷紧,“你究竟要说什么?”

“也子。”

段游察觉到她的抗拒和抵触,停顿了一下,双手交握,脊背紧绷。

“好些事情,你只是不愿意仔细想,你在消极抵触。我知道你们呢感情深,你不愿意面对,也能理解,但这样逃避有什么意思?到时候越搞越麻烦。”

服务员上了热气腾腾的牛排和小食,段游还点了红酒,姜也只觉得那滋啦作响的红肉叮在耳膜,很吵,激起一股股燥意。

“你别用那种看透我的语气跟我说话。”姜也说完就垂下睫毛,挡住了眼里的冷光。

“那我问你,”段游往后一靠,抱胸看着她,“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心理咨询师,在港城……”

姜也看见他扯了扯唇,露出了那种怜悯又凝重的表情,倏然间想到自己在医院的时候,她也说自己是执业心理咨询师,之前在港城精神卫生中心供职,对方也对她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