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想,妈如果你真的有灵,那就保佑保佑我,别做那些奇怪的梦了。
风一过,将满地的余烬高高扬起,像某种回应,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
天色渐暗,淅淅沥沥的雨点终于打了下来,来祭奠亡魂的人也都匿迹了。
姜也提起帆布袋往家里走,走到松隐山庄门口的时候,碰见了个熟人,凌砚。
他撑着一把很大的黑伞,杵在那里,孤独徘徊,避也避不开。
姜也朝他点头示意,并不多说,有点累,她想快点回家。
走了没几步,身后却突然传来凌砚的声音,音色琅琅,“你没带伞吗?”
姜也不禁回头看他,他脸上凝结着一些看不透的沉郁,看过来的眼神也冷肃,整个人浸透在一种无言的萧索中。虽然那情绪只有一瞬,但她捕捉到了。
“没带。”
她说完就回头继续往前走。
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姜也诧异站定,就见头顶一暗,那柄黑伞已经当头遮住了雨幕,雨滴打在头上、脸上的钝麻感消失了,她这才觉察这雨好像下得是挺大了。
凌砚无声走在身侧,两人中间隔着点儿安全距离,还好那把伞足够大,将一切的风雨都挡在了伞外,不至于将两人淋湿。
“你怎么在这里?”姜也好奇地问,问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愣了一下,自问自答地说,“哦,清明,来看翟安。”
爱的人若是不在了,清明就是人生之中避不过去的一天。
凌砚沉默不言,似在出神。
相似的处境,相悖的立场,却令姜也油然产生了一些同病相怜的疲惫感。就像两匹拉重车的马,在雨幕之中隔路对望,因为有共同的苦,就暂且愿意同行一程。
夜色无处不在,雨点跌落在伞顶,嘈嘈切切,如珠落玉盘,又落下去在地面汇成渠,两人沉默了一路。
凌砚垂眼看人,黑发玉肌,像林间山鬼,也很虚幻。
“好奇怪,”姜也突然扬睫看他,“你怎么像是一点也不恨我?翟安的死跟我关系挺大。”
真直接。
“你是故意的吗?”凌砚反问。
“不是。”
“那不就是了,”凌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前两天有个急性肠梗阻的病人,手术刚到一半就走了,因为他有其他并发症,肺部严重感染。”
好神奇,他竟然在安慰她?
“也是。”
姜也收回视线,兀自琢磨了一瞬,然后点点头,说:“如果重来,你会怎么选?”
“什么?”凌砚也不看她,问完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反问道,“你呢?是坚持咨询师的职业伦理,还是舍身冒险救患者的命?”
“我先问的,”姜也抬起眼来,目光湛然,带着一点逼人的寒气,“你会怎么做?是答应她出轨,和我做爱,还是坚决不背叛爱情,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凌砚迎上她的目光,不假思索道:“无论要我做什么,哪怕只能帮她一点点,我都会全力以赴。”
姜也收回目光,带着点讥诮地笑,“真是一以贯之的伟大,所以你愿意背叛她,和我发生关系。”
“重来你会怎么选?”凌砚执着追问。
姜也垂眼,仿佛重新滚上了那块钉板,冷着脸说:“我早就选过了,还有什么重来。”
到这个年纪,她完全能理解人这辈子难免要搞砸一些事情,正因如此,她也不想再后悔纠结,没意义。
但同时,她也越来越难接受明明自己想救人,但最终却阴差阳错让人送了命,这不是简单的搞砸,这是一条命,连带她自己的生活也因为翟安的死,变成了一片废墟。
所以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