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寻把碗放下,盯着上面荡漾的油花:“您现在知道了。”
“对,幸好我掐着这个点儿知道,还来得及劝劝你,不然等你出国了找都找不到人。”
“我前两天已经把手续办好。”章寻坐得端正,眼睛也不闪不避地望着他岳父的黑脸,“我和汤思哲商量过,他当时的态度是同意。”
汤可成额间挤成川字型,正要反驳,被方惠截住话头,“亲家,既然两孩子谈妥了,咱们就别再掺和吧?”
“什么谈妥了,他们懂过日子吗?任由这些小孩自行决断、莽莽撞撞,不是把人生当儿戏?况且他独自在外边有照应吗,外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亲家,你也是当父母的,见不得自己小孩受苦吧?”汤可成挣着脖子说。
严冰也插一嘴:“他说的对,外面什么都有,你要是独身的随你怎么闯荡,结婚了还是得顾家。”
章寻心里咯噔一下,方惠皮笑肉不笑,“我孩子读这个书他自己最有体会,他都不嫌辛苦,咱们动动嘴皮子就替他辛苦了。我是百分百支持他出去闯的,年轻有机会就该多出去看看,长点见识,不要等年纪大了”
厨房里邢平炝着牛肉土豆丝,菜炒得“唰啦唰啦”响,味道也呛鼻,方惠皱起鼻子让他把抽油烟机的风力开大点,继续说道:“不要等年纪大,和别人聊起天来谈资不丰富,讲来讲去都是教育人那套。我说的是章寻他爸,他爸一辈子呆一个地方教书,思想都僵化了,我平时一和他聊天就头痛,他一开口全是老掉牙的规矩,在你耳旁念经,把谁都当他学生对待。”
章寻觉得他妈说的在理,但他此时多么希望他爸还在世,他去做科研他爸肯定双手双脚赞同。这回他爸不会叫他反思了,而是会与他站在同一战线给他岳父念经,要降服一个好为人师的人还是得让真正的老师出面,而不是
他瞟了一眼厨房。
而不是让一个厨子忙前忙后给他做菜。
严冰在底下踩了汤可成一脚,汤可成鼻孔出气,“啪”地拍了一下桌面,与此同时厨房传来“哐啷”一声,是邢平弄翻了碟子。
汤可成没理会,正厉色道:“我倒没有给小章念经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他在尽一些事倍功半的力。现在的一切努力都是为老了以后安稳的生活做保障,科研是听天由命的事儿,看不见定数,万一不出成果,光努力,你能坚持多久?”
“叔叔,稍微给我一点信任吧。”章寻想把对话变得直接明了,不愿继续打太极,“既然您不满意我的决定,您说说让您满意的方案。”
汤可成清了清嗓子:“小章,你和我儿子结婚,两个人共同经营生活,不能光靠一个人挑担子。”
章寻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说:“出国的费用不需要你们担心,我自己能承担,而且我去到那边是工作,有工资的。”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汤可成屈起手指颇有节奏地敲桌面,“你去到那边,你的家总归在这里,这里的东西你不能抛下不管,感情是感情,生活是生活,要拎得清。”
章寻凝视他许久,他岳父搞这么一出原来只为了提醒他人虽然跑了,银行账户别跑,实在很荒谬,他哑然失笑:“我当然不会……”
桌上再次传来“啪”的一声,这次是方惠拍桌,震得章寻碗里的汤抖三抖。
方惠讥笑道:“汤大哥,你考虑的也太周全了,嘴上说是两孩子的事,我听着像差点没把自己的养老费报出来,你的确有把我儿子当作亲儿子看待。”
此话一出,汤可成夫妇铁青着脸,严冰轻轻摇头:“百善孝为先,这说的也是分内的事。”
汤可成听方惠咄咄逼人,他也不再客气,回怼过去:“妹子,我是看在小章和我儿子结婚、你又给我妈做护工这种情面上才心平气和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