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声拉扯着,袋子里的水果“扑通扑通”滚下楼梯。突然之间,楼梯下传来“哎哟”一声,章寻脸色骤变,甩开汤思哲冲下去,看到方惠摔在台阶上,脚下的苹果慢慢滚到铁门停下。

章寻等方惠拍完CT出来,忙上前扶住:“妈,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都怪楼梯那灯乌漆嘛黑的,回去上物业那投诉去。”

所幸方惠没有大碍,轻微崴到脚,需要多休养。两人从放射科出来,方惠拍拍他的手:“一会儿老邢送我回去。”

章寻不放手。

半晌,方惠柔声说:“寻,你父亲要是能看到你现在的选择,一定很高兴。”她看章寻抿着嘴不答,眼仁湿润,便轻叹道,“你的心要是能像你搞研究的那股劲儿一样硬就好了,不然老容易受欺负。”

邢平见母子俩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听完医嘱后带方惠离开。章寻不想立即去见汤思哲,走去医院的公共绿地吹风,被长椅边吹来的烟雾熏了一脸。

“老师?”章寻看着那“地中海”,正是他的导师朱正。

朱正心情苦闷,一看是章寻,朝他点点头,又兀自抽烟。

“您怎么在医院?”章寻坐到长椅另一头。

“家属病了,唉。”朱正呼出一口烟,摇摇头,“我孙子,肾衰竭。”

章寻盯着那抹烟,宽慰道:“可以治好。”

朱正长吁一声,“有时候你做某些疾病的研究,想的是如何攻克,什么原理方法,什么疗效。等到自己亲人患病时,脑里想的是怎么凑钱,怎么安慰他,怎么开解自己。”他无奈地苦笑。

“吉人自有天相。”章寻只能说。

“相信科学。”朱正教育他的学生。

“章寻,你要毕业了,你是搞科研的料子,”朱正摁灭了烟,起身准备回病房,“国外有两所不错的学校在招博后,那里的教授我认识,挺靠谱,你如果有想法,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

章寻注视老人沧桑的眼睛,黯淡无光,令他想起那个昏暗的楼道,他低下头:“再说吧。”

“不要浪费你的能力。”朱正说完,迈步离开。

过了大约五分钟,长椅上的烟味都被吹散了,章寻慢慢走出医院。汤思哲正站在门外石柱旁吹冷风,见他出来,给他递上一个油皮纸袋,里面是张烙饼,“王婶家的。”

两人大学后街有夜市,王婶的烙饼摊馅多量大,金黄酥脆,不加香料不加油,好吃健康。章寻在众多摊铺中独爱这家,汤思哲常常在他做实验忘记吃饭时给他送烙饼。

章寻看了片刻,接过,咬上一口,不情不愿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也没吃过别家的,说不定全天下的烙饼都一个味道。”

汤思哲笑了笑:“吃了这么多年还记不住味儿吗?”他握住章寻的手,轻轻捏了捏,“今天我说话过激了,抱歉。”

食物的香味与医院的消毒水味融合在一起,怪异违和,使喉头的馅饼也难以下咽,不上不下的,待被唾液蘸湿后才显得不那么难噎,却已不是本身的滋味。

章寻慢慢吃着,没有说话。

第4章04见鬼

章寻出了地铁站,朝花心街大道一路快跑,进入别墅区,来到一栋院子葱茏的三层别墅前,按响门铃。

不多时,门被打开,开门的是汤思哲的二婶刘丽,除夕夜见过。章寻和她打过招呼,换鞋进门。

汤奶奶坐在客厅的摇椅上,看章寻匆匆忙忙地洗了手蹲在她身边摆弄针管,大冬天的,耳鬓滴着汗。她佯怒道:“你来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跑了,满头大汗,一会儿吹了冷风又要生病。”

章寻双手夹住药瓶来回滚动几下,给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