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可兰一愣,也没故作矜持,认真打量他一圈:“你挺腼腆。”她噙着笑,呷一口酒,“章寻,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母亲。”

“我没做什么。”

“你陪她说话,她肯和你聊。她有些话不愿和我们讲,前段时间总是闷闷不乐,现在精神看着好多了。”

汤可兰轻轻摇着酒杯,里面琥珀色的白兰地也跟着晃动,酒香四溢,放松人的神经,还未入肚便熏得要吐露真言。

章寻沉思片刻,道:“都是些寻常的话,没什么得分对象讲的,她说......”

“叮”汤可兰敲了一下酒杯,做出一个叫停的手势,“她既然不打算和我们讲,我也没有拐着弯去打听的意思。”

“不,”章寻坚持把话说完,“奶奶说她房间的窗帘色太暗,白天阳光烈的时候拉窗帘遮阳,屋子全黑了,看不见东西。晚上又黑得过头,黑得她心慌,害她睡不好,她不喜欢。”

汤可兰听完,一脸愕然,问:“换了吗?”

“嗯,前几天换成粉色纱帘。”

汤可兰笑了笑:“之前我觉得那房间太亮,刺得眼睛不舒服,光按我自己的喜好去布置了。”

章寻点头道:“老人家眼睛不太好。”

“无论如何都谢谢你和你母亲,我这段时间到处出差,忙得脚不沾地,对我妈疏忽了。我知道她对我们这些子女有意见,所以我看到她能有说得上话的人很高兴。”她无奈地勾勾唇,“以前我爸在的时候,我妈还能靠和他吵架来解闷,现在家里太安静,我弟又搬到外边住,没人和她吵,她要犯抑郁。”

“我和奶奶吵不起来。”

话音刚落,汤可兰仰颈笑出了声,酒杯里的液体晃荡不停,险些飞溅出去。章寻替她托住酒杯,听汤可兰说:“她喜欢你,有人听她说话她就高兴,她就是缺个能安静倾听的人,说起来我们几个里面就汤可林的性格和她最像,明明......”

晃动的酒液恢复平静,汤可兰弯着眼:“明明他俩常常犯冲。”她把白兰地一饮而尽,朝章寻微微点头表示失陪,“我去看看新娘子,这么久还不开始,不知道那大小姐有没有闹脾气。”

汤可兰走后,章寻再将视线投向一楼草坪,新郎官已去做准备,刚才聚集的宾客四散,垂花柱旁的男人也不见踪影,没什么看头。章寻转身离开,走至露台门口,刚要跨槛,发现门边撒了一把水果糖,包装很是眼熟,印有米老鼠图案。

这糖撒成蛇形,蜿蜒曲折,一路蔓延至三楼楼梯。章寻拧起眉,内心煎熬,他处在楼梯平台,上还是下,进还是退,头顶的灯光将他翻来覆去煎个遍。

最终,章寻听见楼下有人闲谈,声音愈来愈近,他拾级而上,又转身把地上的糖一一捡起,再迈大步跨阶往上。

每上五阶又出现一颗新的糖,章寻一路捡糖“毁尸灭迹”,不知不觉走上观景台,顶层的照明灯这时好似失灵,四下漆黑一片。门边放着最后一颗“老鼠药”,柑橘味。

章寻低头半晌,弯腰捡起,蓦地被一只手握住手腕,扯进无边的黑暗里。

第38章38礼花

汤可林离开垂花柱后去拿了一杯香槟,一旁站着几人在闲聊,其中两人是汤老太最小的两个弟弟,小叔见小舅,不是冤家不聚头。

王家小舅腆着肚子在吞云吐雾,一见到人,多稀奇似的“哟”一声:“汤可林也来了。”

汤可林啜一口酒,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二舅也灌一口酒,道:“这是你侄女的婚礼,大喜的日子。”

汤可林也稀奇地“哈”了一声:“婚礼我不能来?我非得治丧才能出现?”

二舅讥诮道:“你明知你二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