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说我交代的事不上心。这时我老婆被吵醒了,你也知道她怀孕心情波动大,她被吵醒就心烦,不好说自己老妈,就嫌我昨晚鼾声大,吵得她睡不好,让我今晚回宿舍睡。”
王浩一抖着肩擤鼻涕,“那我忍呗,还能怎样,回来以后她又给我发信息,说我骂几句还真走了,不照顾她情绪,要真腻了就一拍两散。哪看出我腻了?我最近还忙着改论文,回来这看老板黑脸,回家看两张黑脸。我这张黑脸白长了,谁都朝我出气,谁照顾我心情?!”
其余二人溢着苦水,自己的处境一团糟,更没心思和资格开解别人,一时说不出安慰的话。
“人心真的好难懂啊。”王浩一最终总结。
这一瞬间,三人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同门的“同”指的是同病相怜。同一师门的人,竟然在同一时间栽进同一个土坑,缘分不浅。
王浩一将脸埋在章寻左肩,哭诉婚变。江仪把脸埋到章寻右肩,哭诉失恋。两人拥住他们章师兄饮泣,往章寻的衣服印下两大片泪痕。
中间的章寻,既婚变又失恋,默默望着天边的落霞,任烟雾熏花了眼。
由
夏
第25章25恶鬼
一场交心痛哭过后,三人互相你看我,我看你,眼睛也肿得像同门,自此建立起更为深厚的革命友谊。在这古板严肃的实验室里,多了一分湿漉漉的人情味,它不会随泪迹风干而消逝,只会在下次晚霞出现时萦绕心间。
三人肿着眼睛各自告别,王浩一跑五条街买豆腐脑回家,江仪回去没有阿娇的同居小窝。
章寻哪都不想去,坐在办公间里跑代码,间歇性放空大脑。不知过了多久,他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注意到晚霞已经消失,夜幕降临。
天色昏沉,外面亮着华丽炫目的彩灯,不比工位上那盏台灯来得亲切。城市夜灯再夺目,映入的也是每个人的眼,只有桌上那盏小灯独属于他一人。无论是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还是在鸦雀无声的办公间,这个夜里唯有这盏灯与他作伴。
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是汤可林的电话。在此之前还打来两通,一次是他刚离开酒店的时候,一次大约是三人抱头痛哭的节点。章寻盯着那上面的备注三十秒,那边挂断了电话,章寻把手机关机。
身体接近透支的状态,下面甚至还隐隐发痛,然而精神却像绷着一根弦,脑袋发胀,时而晕眩时而清醒。
桌上的电子钟坏了,定格在早上七点二十九分,产生一丝昼夜颠倒、时光扭曲的错乱感,令章寻理不清究竟活在昨日,还是未来,他只是麻木不仁地坐在椅子上摆弄屏幕中的数据。
泄愤,以和平内敛的方式。
一排排代码与灯光交织,慢慢构成一条地平线天亮了。
华灯暗下,晨光升起。章寻转动干涩的眼球,起身时稍稍站不稳,他闭眼缓了缓,保存构建出的胆管癌预后模型,关上电脑来到洗手间。镜子里的人神色颓唐,萎靡不振,一副苦情相。
章寻洗完脸收拾东西走出办公室,那一刻办公室的时钟进入早上七点二十九分,天边泛起鱼肚白,昨夜的失序回归正轨。
周一早上,地铁站人头攒动,章寻的学校在六号线终站,一个大型商圈附近,大清早出站的人多,入站的人少。
章寻站在步梯缓缓下行,隔壁上行的扶梯站满了人,显得独占一条道的他像异类被围观,章寻知道自己看上去很糟糕,他偏过头看广告板避开旁人的打量,心烦意乱。
回程的车厢空旷冷清,他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对面长椅上坐着一位面目黧黑的老伯,头发凌乱,鞋面上、裤腿上全是泥印。
两人对视一眼,章寻迅速移开目光,靠着椅背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