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可林一错不错地盯人,目光毫不避忌。章寻如坐针毡,吃进去的面包还没嚼两口便咽下,差点哽到。汤可林靠近餐桌说:“我还是送你吧,我有个事情要和你说。”

听起来像是正经事,章寻没来由的慌张,在他坐到对面时“噌”一下站起,胡乱擦了两下嘴,“急事?不急的话晚点再说。”

汤可林看他行色匆匆,托腮道:“也不是很......”

二楼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叔叔,快帮忙抓鸟!”

原来是老太太给鸟喂食时,其中一只绿桃溜出来放风,绕着客厅扑腾一圈,飞到二楼门楣上,不肯下来,汤宜畅急得干瞪眼。

“那等你回来再说。”汤可林从花瓶里抽出根鸡毛掸子往二楼走去。

章寻看着二楼鸡飞狗跳的两人,阵仗极大,摇摇头戴上毛线帽出门。

冷风凛冽,一打开的门便灌了满怀。章寻紧了紧衣领,走到院子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在风中模糊不清。

他抬头看,汤可林正站在二楼阳台探出身叫他。

章寻头小,黑色的毛线帽随他抬头的动作往后掉。他扶着帽顶,在寒风中露出白皙的脸和脖子,风吹得狠厉,那双乌黑的眼睛微微眯起,皱着鼻子。明明风还没刮到身边,但他一听到树叶哗哗作响,便警觉地低下头,待凉风袭过后重新仰头等人发话。

汤可林看着他,突然想起在国外兼职的酒吧里那只流浪猫。也许是长期流浪养成的习性,那猫不亲人,警惕心重,但不会惹事,总是自己玩自己的,饿了就翻后门的垃圾桶吃垃圾,直到某天汤可林发现了它。起初他给猫喂食被抓了几道痕,然而第二天他往碗盆倒猫粮时,那猫慢慢匍匐过来,吃两口一抬头,把猫粮全解决了,吃完了还懂知恩图报,给他送来只死耗子。

长此以往,它竟成了酒吧里与汤可林最交心的客人。

章寻见他在发呆,跺跺脚驱寒,不耐烦道:“干什么?”

汤可林回神,喊:“回来时帮我带点东西!”他让章寻稍等,转身回房。

不多时,一个鸡毛掸子探出阳台,尾端绑着一根绳子,倏地甩下阳台。绳子末端绑着一颗红苹果,果柄处打了个结,系着一卷小纸条,汤可林说这是他的购物清单。

绳子不够长,章寻踮脚去够,准备碰上时,苹果却往回缩了缩。

他冷冷地看着阳台处的人,对方却一脸坦荡,装好心似的,伸长手臂将鸡毛掸子往下递了递,但当章寻跳着去抓时,绳子又缩了回去。

就这么逗了两三回,汤可林突然看见楼下的人跑到房檐下,不见踪影。他探头去看,猝不及防吃了一记雪球。

章寻扔得很准,正中汤可林的脸。

雪块随风飘散在空中,少部分仍顽固地粘在汤可林脸上。

被砸的人呆若木鸡。

章寻趁人发懵时把苹果和纸条摘下,摊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牛一样的大字:冰激凌(苹果巧克力牛奶薄荷菠萝桃子口味都拣一点)

他表情一言难尽,发现阳台那人还定着,以为被砸傻了,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自作自受,不但趁着梦游占便宜,还把他当猴耍,要不是雪化了不少,还能砸更大团的。

章寻腹诽着,抬脚往大门走去,楼上的人终于反应过来,笑声震耳欲聋,连笼子里的鸟都附和起来。

他看着那笑弯腰的人,暗道,神经病。

“多大了,没个正形!”

一旁传来一声断喝,章寻顿住,循声望去,他的岳父汤可成和岳母严冰从大门进来。汤可成沉着脸不苟言笑,严冰一脸淡漠。

“爸,妈。”章寻语气呆板,还没做到自然地如此称呼二人。

汤可成面色不虞,想来那句教训的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