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明雨是刚刚才降临尘世的。

严?汌没有戴眼镜,脸上没有多少血色,有点惨白。他淋雨过来,高挺的眉骨上还残留着水珠,水低下来,被浓深的眼睫接住,加深了眼里的黑色,里面的目光冰冷又低沉,看起来便显得有些冷血。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伪装,冷漠的声调中隐隐夹着股不耐烦的语气,抬手拢了下额前垂下的一绺碎发,说:“如果你接电话我也不会过来。”

李检被他理直气壮的埋怨气笑了,强忍的怒气让他浅色的眼瞳变得很亮,像擦了一层透明的玻璃水。

他冷冷哼了一声,故意道:“要是你不敲门吓人,可能我之后心情好了还会可怜你发病的样子,给你回过去。”

“现在,”李检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笑容伸展开冷淡的眉眼,声色俱厉道:“希望我下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是通知你接受提审的消息。”

严?汌并没有被他激怒,反而看起来更加冰冷了。

他看了李检一眼,目光很淡,不带着任何重量,随后与他擦肩而过,准备离开。

“严?汌。”

李检想一次性跟他挑明了,没回身,淡声叫住他,“我以为上次跟你说的很清楚,但你好像还是不明白,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严?汌的脚步顿住,听到他说:“你现在来找我,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另一个像我一样敢挑衅你权威的人。”

“你不是爱我,你只是被你潜意识里的好奇心与愤怒欺骗了。”

“你的问题在于,你根本不会产生爱,所以你才对爱更好奇,”李检极轻地笑了一下,又像一道叹息:“你以为自己不会被影响,但你的自大害了你。”

李检的声音有点哑,淡淡道:“我是个正常人,满足不了你的好奇实验,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去承担你的罪行,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爱的人杀人,所以我先放弃你了。我不跟你对着干了,我向你求饶行不行?”

“你们家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带着李赢换一个城市生活,我保证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我知道你不可能爱他,也不会爱我……”说话的声音带了水意,他及时克制住了,“算我求你了,别来找我了,看在我真的爱过你的份上。”

李检顿了下,自嘲地笑了声:“你的伪装。”

严?汌未置可否,他的脚步声继续了。

李检挺直的肩颈微一颓下,他轻微地喘了口气,随手拿起拖把想把洗漱时飞溅出的水珠擦掉,目光在方才严?汌站过的瓷砖上顿住。

那里有两滴血。

他愣了一下,没有去问原因,快速把那两滴血渍擦掉了。

洁白的瓷砖上没有别的色彩,好像那两滴血和严?汌都不曾来过一样。

李检已经把全部的门窗都关上了,窗帘也遮盖得严实,不让一丝闪电透进来。

但他家住在19层,只隔了一层便是顶楼。

雷鸣连绵不绝,穿透厚实的钢筋水泥,仿佛贴着头皮,隆隆响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雨天的闪电吗?”

严?汌离开的脚步突然在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停住。

李检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抬头从镜子里看着严?汌高大的背影,压迫感十足。

他好像察觉到镜子里的视线一样,一条手臂扶住门框,半侧了脸,落在灯照不到的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我怕的不是闪电。”

严?汌的目光缓缓上移,和镜中望向他的李检对上了视线,面无表情,逐字逐句地说:“是雨夜里闪电亮起的刹那,再也没有哪一刻比世界骤亮的瞬间能更让我清晰地、无法逃避地直视黑暗中的欲望。在那时候,它会直白又残忍地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