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被害人舅舅的态度确实有点奇怪。”

按以往的相似案件来说,未成年受害者被损伤至生殖器官,监护人肯定会死咬不放,不可能达成和解。

可他缓和的速度太快,像是截然不关心受害人的伤势,仅是为了以受害人的伤情来要挟霸凌者家属给出更多的赔偿金。

受害人上周就恢复校园生活,李检来之前让同事调查了一下,其余五个组织并参与了霸凌的学生在与受害人达成和解后很快便复学,没有一人转学或休学。

仿佛除了受害者,这次霸凌事件对施暴者与学校里的其余人都毫无影响。

这也是让李检感到奇怪的一点,所有人都证实受害者被人施暴,可似乎每个人的口吻却又都认为受害者被霸凌是理所应当。

陈林夕蹙着眉头,想了想,下意识脱口而出叫了他一声“师父”,话刚出口,他就抿了下嘴唇,下意识朝李检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

李检没有反驳,正翻看着手里的卷宗。

陈林夕松了口气,继续道:“师父,我之前接待过这六个人的班主任,听过一些相关情况,涉案的六个学生有三个都在升学重点班,主犯文清铭是升学班的尖子生,虽然被打的林池这学期已经不在重点班了,但上个月他还是在的。”

“我知道,”李检的手指停在卷宗某处,下意识点了两下,才看向陈林夕的方向,说:“部分老师可能会包庇好学生,但他们的同学呢?当时的证人全都说过一句话“林池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他们都暗示文清铭打人是情有可原。这种舆论一边倒向主犯的校园霸凌案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但当时和解太快,局里又忙就没有深入调查,所以在正式撤诉前我还是想再来了解一下情况。”

陈林夕了然地点了点头,两人翻看着与这起校园霸凌案件相关的文件卷宗,坐在车里一直等到了天黑。

时钟跳向七点半,校门口陆续出来了学生。

嘉庆市第三高级中学有很大一批学生是住校的,但好在林池家就住在附近,他是走读上学。校门有学生出来的时候,李检和陈林夕便不约而同直起身趴在车前仔仔细细去看。

等到八点过十分的时候,陈林夕指着右侧走着的一个背书包的男生,扯了扯李检的袖子,小声道:“师父!那个是不是?”

李检的目光从左侧收回来,移过去,肯定地“嗯”了一下,在陈林夕准备开车门下去的时候,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陈林夕疑惑地回身看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李检微微拧着眉尖,低声道:“先别下去,看看情况。”

陈林夕放在车门上的手收回来,跟着他一起看向走过去的林池。

这时候,林池突然左右张望了下前后的人群,而后猛然耸下肩膀,驼着背,朝前方某个更为单薄的身影跑去。

李检和陈林夕的第一反应都是文清铭会不会也在附近,并且又要打他。

但出乎意料的是,林池仅仅是避开人群把前面那个个子算不上很高的男生推入拐角的巷子。

“快走!”李检察觉事情绝对不是文清铭的单方面霸凌这么简单,当日提审的老师和同学一样帮助文清铭隐瞒了什么,他当即推开车门顾不上锁车,叫陈林夕一起朝林池和那个男生消失的方向拔步奔去。

“你!你要干!什么!”

李检和陈林夕还没跑进巷子,就已经听到从巷子深处传出的尖叫。

发出叫声的男生还没变音,声音听上去介于清凉与嘶哑之间,因求救而尖锐,愈发显得迫切。

巷子里的路灯是坏的,也一直没人来修。

李检猜测林池对这里了如指掌,故意选在这条巷子将人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