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我替你去死。

等太阳彻底隐没在地平线之下,傅斯灼就起身,安静又沉默地看着墓碑上已经开始泛白的照片。

男人大约二十六七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神色温和却不乏严肃,傅斯灼现在这张脸,跟他有五六成相似。

傅斯灼垂睫,静静地看着。

他其实很喜欢别人说他跟傅斯华长得像。

因为这样的话,记得傅斯华的人,就又多了一个。

“抱歉啊哥,今年不能像之前那样,陪你这么久了。”他碰了碰他的墓碑,说,“今年我得早点回家,家里还有人等我。”

傅斯灼撑着伞走出墓园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小亭子,站了一抹娇俏灵动的身影。

她穿了一件中长款羽绒服,戴了一条浅粉色围巾,可能是有点冷,她两颊被冻得红扑扑的,不停地跺着脚。

傅斯灼拧眉,快步向她跑去。

守墓园的老大爷看不下去了,第三次朝她吆喝。

“小姑娘,你要等人的话进来等啊,外面多冷啊,等一下感冒了。”

“谢谢大爷,不过他马上就要出来了。”

“半个小时前你也这么说,哎呦,真的是”

“没关系,我身上贴了暖宝宝呀。”

“什么新奇宝宝?还能往身上贴?这种鬼天气,你就是生个烫宝宝出来也要变冷哦!”

沈珠楹刚想夸,大爷您真幽默,转身却被拉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傅斯灼拉开羽绒服拉链,一言不发,把她整个人往怀里裹。

他气她傻站在冷风里这么久,也不知道给他打个电话,却又明晃晃地知道原因,于是心就软得不成样子,平日里冷静犀利,这时候却说不出一句重话。

偏生这姑娘这时候还憋着笑,整个人往他怀里蹭,一脸欢快地道:“快看啊,大爷,烫宝宝来了!”

傻!

可是你看啊,傅斯灼又把她抱紧一些,在心里默默地想,真的没人能拒绝太阳。

“什么烫宝宝?”老大爷将自己沾了雪的眼镜擦了擦,又戴上,立刻笑了,说,“这不是小灼吗?”

“哎呦,小灼啊,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了,终于也有人来接了。”

他也算是看着傅斯灼长大的。

看着他从一个沉默冷淡的少年,来一次就是一场蜕变,最终成长为现在这样,沉重而缄默的高山。

老大爷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烤炉,又忍不住笑。

这还是前几年,这傻小子数不清第多少次来到墓园,然后看他巡园的时候,手被冻得开裂,特意送过来的。

所以有个时候啊,好人是不会一直倒霉的。

老大爷看着这对在雪地里抱在一起的小年轻,在心里想,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他又回望着身后这座,他守了几十年的墓园。

从他太太去世以后,他就一直守在这儿。

大概是人老了,他又开始感慨。

这座墓园很空,空到人走恨消,爱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飘散,总有人在某个时刻,会被彻底地遗忘。

就像他的太太,在他死后,再不会有人记得她了吧。

这座墓园又很满,人情世故都在其中,他见过有人前脚跪在墓园里撕心裂肺,后脚却又开始狰狞筹谋着怎样获得更多的遗产,他见过扭曲,怨愤与不甘心,也见过爱不得,恨无能,甘愿画地为牢。

最终,都会好的,只要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就像他眼前的,这名年轻冷峻的青年。

他牵着她妻子的手,一步一步地远离,身后那沉重的一切,都不会被他抛下。

他背着万水千山,尽管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