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怕祖母瞧见她这副模样心疼,特意让琴心给她抹了些胭脂。
“今日好冷,像是又变天了。”她低声道。
琴心心疼地搀紧了她:“郡主,今日天气不错呢,可能是你病得太久了,身子虚,所以怕冷。”
她犹记得随威远将军去突厥的日子,他们在突厥王的毡房外足足等了好几日,才见到郡主。
当时的她穿着单薄的白袍,坐在冰冰的地上抚琴,手上全是被琴弦割伤的血口子。
他们进去之后,她的琴声也未停下,连眼皮也不曾抬起,似乎眼中无法看见旁人。
后来一番交涉后,威远将军出了毡房,忽然悲从中来:“她弹的……是胡安牧羊曲。”
“将军,这曲子是什么意思?”琴心好奇地问。
“这是突厥部落流传许久的曲子……代表着背叛与离别。曲子里的胡安,妻离子散被部落抛弃,最后纵身跳下了悬崖。”威远将军叹了口气,“她只怕厌弃这个世界了。”
当时的琴心,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她完全想象不到,那单薄柔弱的郡主竟是被折磨到起了死意。
于是她问威远将军:“只要大周接回郡主,她回了家,她就能活下来了是不是?”
“嗯,应该会的。”
琴心心里升腾起一抹心疼来:“将军你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郡主。”
她的确按照承诺那样做了,可是过了这么多天了,郡主仍没什么生气,回到国公府反而更消沉了。
琴心有些焦灼,于是想了个话题:“对了郡主,听说国公府后的海棠花开了些,一会儿奴婢陪你去看看可好?”
云冉抿紧嘴唇,摇了摇头:“不去了。”
国公府后的那棵海棠,不及自己院中的半分,当时院里那几棵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树,却被孟家那样无情地铲了个干净。
只要想到这件事,云冉的心如同被刀剜掉一样。
那几棵海棠承载了太多的美好,年幼时与姐姐弟弟在林间嬉戏,春日之时扶着祖母去看繁花。
还有魏迟……
那年他站在树下,温柔地将海棠花别在她的发髻上,赞她人如花娇,还说等到她及笄,就会来孟家提亲。
可如今,他满眼疏离,说自己已和阿姐订了亲。
云冉摇了摇头。还有何可看的?徒增伤感罢了。
过往的念想与回忆也全没了,人如树,树似人,自己也跟那些腐掉烂掉的树根一样,沦为了死物。
孟家的祖坟就在宅子后山,云冉儿时总来山上玩耍,那时的她精力十足,奔跑跳腾从来不怕累的。可是现在走上几步就得歇歇,额头上渗出了好些汗来。
“郡主,你还虚弱得很,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吧?”
“不行,祖母日思夜想盼了我两年,我怎能让她再多等一刻呢?”云冉喘着气,好一会儿觉得好了些,才继续往前。
就这样,主仆两人缓缓地爬上那后山,寻到了祖母的坟。
来的时候云冉便想过,自己一定不能哭,不能让祖母见到这副凄惨的样子,她会心疼。
可是看到坟冢时,仍是忍不住哽咽:“祖母,孙女不孝,未能在你病床前尽孝,如今才来看你,你别怪我……”
她跪了下去,将头依偎在墓碑前,哭到泣不成声。
这两年来,她最为思念的便是祖母。
她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祖母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疼她的人。从小护着爱着,纵使她调皮任性,也未曾说过一句重话。
她总是说:“我家冉冉聪明伶俐,性子又讨喜,有她在,我都要多活几年。你们谁也别想欺负她。”
所以当父亲决定换亲,送自己去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