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天黑之后才搀扶着回到了荒院。此时那里已是一地的尸体,大部分都是突厥人的,其中混杂了大周将士的。

三人挨个查看,无一有存活的迹象,竟是全死了。

云冉站在一地尸体和血泊中,悲从中来。

周侍卫踉跄地查看着那些尸体,泣不成声喊着同伴的名字,呜咽不止。

他说他弟弟就是充军来到了战场上,现在生死不知,遍寻不得。所以他才急急地催促云冉快点预见些什么,他不希望弟弟死在战场上。

这声音听得云冉格外难受,此刻她憎恨突厥人憎恨战争的心也达到了顶点。

他们甚至没办法处理同伴的尸体,因为指不定有人杀个回马枪,所以只是简单拿了些东西,就摸黑往旁侧的山林走。

他们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熬了一宿。

天亮之后,军营那边的人来了,才将他们转移去了另一处安全的地方。

这是距离军营几里之外的一处小仓房,原本是储存粮草的,前些日子转移了,现在空置出来几间屋子。

云冉也不挑剔……还挑剔什么,都来战场上了,还指望着过舒服日子不成?

没让她住进军营就已经是极大的宽待了。

她卷起衣袖,与那些士兵一起干活,简单拾掇出来住的地方。打扫了干净。又央着他们要来了一些干净的软布和烈酒等物,一并送到了顾行之屋里。

忙完这些,云冉已是精疲力尽,她进了自己屋里,关紧了房门。

只是一停下来,眼前就是院里那十几具大周将士的尸体,那些人或者残胳膊断腿,或者肠肚横流,死状十分凄惨。

这些人身手应该都不错,可是相对于远超过他们几倍、又是穷凶极恶的突厥人,他们战到最后一刻已够英勇。

云冉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因为这些人都很年轻,大多都是二十出头的人,如同周侍卫的弟弟一般。若是没有这场战争,他们根本不用死的!

她盯着手腕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拿了刀咬牙割开了它。

看着鲜血流淌下来的那一刻,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让自己更虚弱。这个是她已知的最快的办法。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进入那样的梦境里,从而改变这一切。

这一次她如上次一般,等到那血流了一碗,才拿了软布包住了伤口。

她害怕被发现,悄悄将那碗血倒到了屋后,手腕也裹了好几层,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了起来。

勉强撑着自己回到那张只铺着稻草的床榻上后,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足足昏睡了好几个时辰才清醒过来。

手腕处火辣辣的疼,头也剧痛无比。可是她绞尽脑汁想,也想不出刚刚做梦了没有。

她懊恼地拍打自己的脑袋,几下之后,她听见了窗外的声音:“孟云冉,你醒了没有?你睡了很久了。”

是顾行之的声音。

云冉强撑着坐起来:“我醒了。你进来吧。”

顾行之一瘸一拐地进了屋,手里还端了一只粗陶碗:“我胡乱煮了点粥,你将就吃吧。”

那粥确实挺糊弄的,本来就是当地的一种黑乎乎的带着苦味的米,可能火太大了带着糊味,吃起来就更苦了。

但饿了一天一夜的云冉仍是大口大口将它吃完了。

“你屋里好像有血腥味……”顾行之皱眉闻了闻,“你有哪受伤了吗?”

云冉马上摇头:“没有。可能是衣服上的。”

顾行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脸色好差,真的没哪里受伤?”

“没有受伤,就手脚蹭破一点皮,皮外伤而已。”

顾行之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