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刺耳难听的话也没有什么新意,她已经听过千遍万遍了。所以,有什么波澜呢?
她从三年前一个堂堂正正的闺阁千金沦落至此,若是自尊心还那么强,早就不知死了千次万次了。
所以孟照尘说完后,她才轻描淡写道:“说完了吗?若是说完,就可以滚了。”
“孟云冉,你毫无反应的吗?”
“要什么反应呢?”云冉茫茫然看着他,“难道我要因为羞愧而自刎吗?若是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开心了?”
“当然!”孟照尘说的时候,心口忽然刺痛了一下。
孟云冉定定看向他:“你会如愿的。”
“那就快去死!”孟照尘脱口而出。
可这话一说,他心口的刺痛感更强了。他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是真正想让二姐去死。
他只是怨只是恨,恨二姐变了,恨世道变了,恨回不到最初,恨她冰冷恨她麻木,恨她冷漠地离开。
他只是恨啊。
可她为什么听不懂?她真是蠢钝如猪啊!
他越想越气,可云冉只是木然看着他,半点他想要的回应也不给。
孟照尘愤怒的情绪积压在胸口无从发泄,最后狠狠骂上几句,拂袖扬长而去了。
沉玉急忙劝慰:“二小姐你别难过,小公爷他不是个好玩意!”
“我不难过。”云冉垂着眸子,“我好像……已经不在乎他们了。”
儿时,她在街上看见过乞讨的乞丐,他们一身脏污衣裳褴褛,一脸卑微讨好的笑,看见路人就前去要吃的。
那时云冉不懂,只觉得这些人视脸面为无物。
直到她身陷囹圄,遭遇了世间种种苦楚,她才明白自尊是奢侈之物,这代表着这人已占据高位,不需要通过歇斯底里,委曲求全来维护自己。
身居高位之人才有资格高傲地仰起头颅,不向任何人投降。
而她,早被人打下了神坛,沦落至谷底。
伤害一桩桩一件件已来过数次了。犀利狠毒的话,是攻击不到怀揣着必死之心的人的。
“二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呢?皇上还没给准话,德妃娘娘说希望不大,现在……”
云冉看着摇摇晃晃的房门:“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日一早,她让门房备了马车,前去义庄。
因为仵作剖解这些事,周子墨的尸身已在义庄停了好几日。
他的后事由大家合力操办,就连宫里的德妃娘娘也派了人手过来,棺材寿衣一切物品均按好的来。
下葬的日子定在了两天之后,也是风水先生算好的日子。
马车上冯嬷嬷说起这些时,云冉只觉得恍惚,并没有多少安慰。
因为他生前穷困潦倒,艰难苦读,没过上好日子,死后再周到,人也已经没了。
马车一路踢踏而行,从孟家到义庄,路程较远,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去的时候是上午,外面阳光正好,可义庄周遭却是绿树成荫遮天蔽日,一走进去,只觉得阴暗晦涩,阴气极重。
想来也是,这里长年停了好些无主尸体,还有就是像周子墨这样遭遇意外需要剖解的。
阴气哪能不重?就连看守义庄的老人也生得跟画册里的鬼一样,满脸疤痕,浑浊的眼看过来时,沉玉吓得一哆嗦。
沉玉和春杏两人都有些害怕那人,她们紧紧跟着云冉,寸步也不敢远离。
冯嬷嬷低声安慰:“不要怕,这人是小时候生了天花生得丑陋罢了,也是个讨生活的苦命人。他人极好,给周公子清理擦身都是他帮忙做的。”
“可是冯嬷嬷,那个义庄里……”沉玉瞥了一眼前方那平房,“那里面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