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后宫妃嫔和不少大臣们,没少私下磋商,一边不满傅孤闻不亲近后宫,不留子嗣而恼,一边又担心众多皇子难以得傅孤闻赏识青睐,担心日后传位无人。
可是……
只有沈瑄自己明白,父皇对他和所有弟弟一视同仁,恩威并施,疼爱有加,治国有方,开创盛世,对后宫嫔妃也敬重宽厚,在位六十三年,当真是一位明君,也是一位仁帝。
“父皇,儿臣都知道,您别说了……”
傅孤闻苦笑了下,转而伸手抚摸着沈瑄的脸:“别哭,成帝王者,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要让人看出你的任何情绪心性……瑄儿,还要善待朕的后宫众妃嫔,她们……这辈子不易……”
花季的年华入了宫,本以为能伺候圣上,孕育子嗣,指望荣宠和子嗣傍身,奈何……
傅孤闻从未亲近任何人,致使所有妃嫔如似守活寡一般,苦苦熬了大半辈子。
他知道,自己愧对这些女人……
“朕这么多年……无愧于心……唯独……”
傅孤闻想着什么,怅然的目光透过层层纱幔屏风,恍若飘移出宫殿,看着这巍峨雄伟的金銮宝殿,可他却仍旧记不起心中……到底缺失遗忘了什么。
是时候该去找寻了。
“父皇……父皇!”
殿内传来沈瑄痛苦的哀哭。
太监匆忙躬身进来,看着龙榻上阖眸已去的人,哀恸的一怔,手中拂尘落地,许久才哽咽地宣告:“陛下……薨了……”
殿外钟声愈发急促,七十二扇雕花窗棂被北风撞得砰砰作响,雪粒子混着冰碴在窗纸上刮出细碎的哀鸣。
不多时,六宫同时响起恸哭。
尚衣局连夜拆了所有朱红帐幔,司礼监掌印太监捧着金丝楠木椁踉跄奔来时,积雪已经漫过汉白玉台阶。
沈瑄麻木地看着宫人们将父皇的遗体移入梓宫,那方沉甸甸的蟠龙玉玺压在他膝头,寒玉的凉意渗进骨髓。
卯时初,大雪封了九重宫门。
礼部尚书跪在雪地里呈上丧仪注,猩红官服被雪水浸成暗褐色:“启禀太子殿下,按祖制需停灵七日,待……”
“知道了。”沈瑄打断他,指尖掐进玉玺的螭龙纹。
七日后寅时,送灵队伍在暴雪中启程。
七十二名挽郎抬着梓宫走过朱雀长街,纸钱混着雪片在空中翻飞如蝶。
沈瑄捧着灵位走在最前,玄色冕服被北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他能听见身后老臣们压抑的咳嗽,听见金吾卫铁甲上冰棱碎裂的脆响,却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他想着父皇生前的音容笑貌,苦痛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跪”
司礼监尖利的嗓音刺破雪幕,沿途跪拜的百姓化作绵延百里的素色浪涛。
沈瑄突然踉跄了一下,左膝传来锥心刺痛。低头才见锦靴早已被雪水浸透,血渍在皑皑雪地上绽开红梅。
掌事太监要来搀扶,却让沈瑄忽然想起,十岁围猎时他不慎坠马,父皇匆忙驾马赶来,一把稳稳地接住他,说:“瑄儿莫怕,有父皇在呢。”
可如今……
“父皇……”
沈瑄痛苦的再也遏制不住,看着棺椁,涕泪交织。
次日辰时,太极殿金钟九响。
沈瑄望着铜镜中十二章纹的玄衣纁裳,忽然觉得陌生。
礼官正在殿外诵读新帝年号,他伸手抚过冕冠垂下的十二旒白玉珠,原来这就是皇权的重量,压得人脖颈生疼。
殿外雪霁初晴,一缕朝阳刺破云层,恰落在展开的继位诏书上。
“臣等谨奉大行皇帝遗诏,皇太子沈瑄仁孝天植……”
尾音被突然掀起的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