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眉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真是多事……”

她低声抱怨了一句,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但这份不快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想到自己谋划已久的大计,这点波折尚在容忍范围之内。

她放下玉梳,起身走到妆台一侧。

手指在某个不起眼的雕花处轻轻一按,一个精致的暗格悄然滑开。

她从里面取出一个用黑色油纸紧密包裹的小包。

那包不大,方方正正,看起来毫不起眼。

“上次让本宫炼制的东西,已经妥当了。”

她将那个黑色的纸包递给还跪在地上的宫女,语调恢复惯常。

“算算时辰,此刻送过去,应当刚好能用上。”

“是,娘娘。”

宫女连忙伸出颤抖的双手,恭敬地接过。

那小小的纸包入手微沉,触手冰凉,仿佛握着一块寒铁,让她心头发悸。

她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地将黑包放入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精致的乌木匣子中,仔细扣好上面的铜锁。

“奴婢……奴婢告退。”

她重重磕了个头,然后低垂着头颅,一步一步倒退着出了殿门。

连着几日阴雨绵绵,风里里都透着湿冷的潮气,钻进骨头缝里。

傅孤闻的伤势在往生草的效力下,总算不再恶化。那股阴邪的灼烧之力被强行拔除后,皮肉总算有了缓慢愈合的迹象,只是这过程磨人得很。

只是背部创口太深,牵扯之下仍是动弹不得。

这日午后,雨势稍歇,天色依旧阴沉。

风灼推着轮椅,载着傅孤闻来到廊下透气。

春寒料峭,风里都夹杂着几丝寒气。

他穿着素净的寝衣,面色比前几日好了些许,只是面上还是带着几分虚弱。

他靠坐在轮椅里,身上盖着薄毯,望着廊外淅淅沥沥的雨丝,眸色阴沉,沉默不语。

几个下人穿梭在青色雨雾间,小心翼翼地搬运着一些箱笼器物,动作满是谨慎。

几个人手脚利索的,竟也很快将院子布置的妥当。

傅孤闻静静看了片刻。

“那日,究竟如何脱身的?”

他终于开口,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爆炸的火光,灼烧的剧痛,还有最后失去意识前的混乱,仍在他脑中盘旋。

风灼垂首,恭敬回禀:“回殿下,是太子妃。”

他顿了顿,补充道:“太子妃用了些……特殊的法子,才带着属下和其他人冲了出来。”

风灼没有细说过程,那过程太过匪夷所思,连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如同梦魇。

傅孤闻没有追问所谓的“特殊法子”,毕竟他算是见过苏月婳的古怪的。

他只记得昏沉间,似乎被一股异常清冷的气息包裹,隔绝了那几乎要将魂魄都烧毁的痛楚。

苏月婳……

这个名字在心头掠过,带来些许复杂的情愫。

但也只是一瞬。

“风絮如何了?”他转而问道。

“已无大碍,正在调养。”风灼答道。

傅孤闻嗯了一声,视线又落回院中那些忙碌的下人身上。

“这又是在做什么?”

风灼解释道:“王爷这几日静养,或许还不知晓。老王妃将今年清明祭典及祈福法会一应事宜,全权交由太子妃操办了。”

清明祭典?

傅孤闻微微蹙眉。

他那位一心礼佛、看似不问世事的母亲,会如此轻易放权?

念头只是一转,他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