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了这个。

苏月婳心中了然,面上却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老王妃听信的,怕只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吧。”

“放肆!”燕老王妃厉声呵斥,“到了此时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摁住她,让她跪下!”

旁边立刻应声走出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面色不善地朝苏月婳走来,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和肩膀。

苏月婳站在原地,身形看似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

然而,那两个婆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左一右地摁住她,却感觉像是摁在了一座山上,无论如何用力,苏月婳都纹丝不动。

两个婆子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对视一眼,又加了几分力道,苏月婳依旧稳稳站立,连衣角都没有晃动分毫。

“老王妃息怒。”苏月婳淡淡开口,声音清泠,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月婳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王爷,为了这燕王府。”

她侧首,看向那两个还在使劲的婆子,似笑非笑:“你们确定还要继续?”

那两个婆子被她看得心底发毛,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讪讪地退到一旁。

燕老王妃脸色铁青:“好个伶牙俐齿的!你倒说说,你害人性命,逼疯近侍,如何是为了王爷?”

“害人性命?逼疯近侍?”苏月婳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几分嘲弄,“老王妃可知晓,那采蘩与婉清,究竟是什么人?她们留在王爷身边,到底是忠心耿耿,还是心怀叵测?”

她顿了顿,继续道:“月婳不过是替王爷拔除了两根钉子罢了。若是真心可信之人,王府自然容得下。可老王妃又如何能断定,那两人不是悬在王爷头顶,悬在整个燕王府脑袋上的铡刀呢?”

燕老王妃呼吸一窒,显然没料到苏月婳会如此反驳。

苏月婳上前一步,走近老王妃,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字字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老王妃一心礼佛,或许久不问府中之事。但如今朝堂诡谲,暗流汹涌,王爷身处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月婳知道,您与王爷母子情分或许并不深厚。但您别忘了,您是燕王府的老王妃,是他的生母。这荣华富贵,皆系于王爷一身。”

“若是王爷当真出了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怕到时候,您这清净的佛堂,也未必能保您安然无恙吧?”

这一番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燕老王妃的心底。

她猛地抬头,看向苏月婳,原本的怒气和威严被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所取代。

佛堂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檀香依旧幽幽燃烧,佛像依旧低眉垂目,仿佛什么也未曾听见。

许久,燕老王妃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你……”

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罢了。”

老王妃重新捻动佛珠,声音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稳,尽管细听之下,仍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方才的话,老身记下了。”燕老王妃缓缓开口,避开了先前的话题,“你也说得对,王府如今多事之秋,更该谨言慎行。

她顿了顿,仿佛只是随口提起家常:“眼看着,清明将至。”

“按照祖制,府内需祭拜列祖列宗,也要循例举办祈福法会,为王府上下祈求安康。”

“往年这些事,都是我亲自操持。只是……”她抬手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态,“这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身子骨更是大不如前。”

她的视线落在苏月婳身上,带着一种不容推拒的意味。

“如今你既已过门,便是这燕王府名正言顺的主母。往后这府中中馈、祭祀典仪,理应由你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