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语气急速,夹杂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张:“我没让他们这样做。”

“大少爷。”特助按下他想离位的举动,浑浊但精明的眼眸带起浅淡的笑痕,“老爷子让我问你一声,‘什么时候回公司复职’。”

戚喻抬手挪开那张欲盖弥彰的纸张,将那沓照片攥在手心里,用力太猛,将相纸攥出凌乱的皱褶。

照片上面的女人,拥有深浅不一的伤口,红白与青紫交错的肉体。拍下用来取证的照片,现在反过来变成威逼利诱她妥协的工具。混合着从警徽的透出来的锐利反光,化作一柄无可匹敌的利刃,劈碎戚喻心底深处残余的最后一丝丝奢望。

戚喻用来支撑身体重量的那口精气神,散了。

灰西装律师赶忙趁热打铁,语气清朗,似乎只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记录会要:“戚女士,三千万赔偿,两千万封口费,统计是五千万,这是很多外来务工人员来海城打拼一辈子,都没办法挣到的天文数字。只要你在合约后面签署下你的名字,我相信,时间很快可以抹平你所遭遇到的伤痕。”

红肿的眼圈铺满了迷茫与不解,给普通老百姓科普要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威严场地,戚喻竟然再次遭受到一场针对意志与尊严的摁头凌迟。

当社会潜规则被有钱人与有权人共同掌控。

赔偿被扭曲成皇恩浩荡。

就差明晃晃的告知,不管是签还是不签,下场都是都一样的。

戚喻感觉浑身发冷,连身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像马戏团里面被逼到癫狂的猴子,不满地拍打着面前的桌子。只为乞求本该照耀到自己身上的光,“为百姓谋福祉,为的是那一层的百姓?金字塔顶尖的?最上层徒手将‘正义的光亮’占据完毕,从指缝流露出的细光,落到那处,那处才允许被一同照耀到吗?”

戚喻崩溃地扒开胸前的领口,把袖子拉高堆到手臂上面,露出藏匿在衣服底下的伤痕,拼命地朝桌子那头的警察们展示,下巴抖动,喉咙发出恳求的呜咽声:“你们看啊,我是受害者,我是被侵害的那一方。为什么我会变成被审判要被迫妥协的那一方。”

在场男性自觉撤开视线,除了和昼。眉毛中间被挤出一道深深的凹糟。

今晚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外,他才刚接受召唤抵达警局,老宅那边的人竟然同时抵达。

“为什么?你们告诉我为什么?”

桌子被拍得震天响,没人回答她的问题。那帮人表情平静无波,只是冷漠地看着女人瘫在椅子上崩溃痛哭的。

今晚的重点只有两个,一和氏子孙无责,二拿封口费让那个女人主动销声,其余都不重要。

凌乱不规整的衣装,疯狂涌现的眼泪鼻涕混合黏在人中上面,让戚喻看起来尤其像苦情剧中被世俗逼疯的女人,还要被周围的人骂是脑子有病的“癫婆。”

“官商相护,狼狈为奸。”

“以权压人,蛇鼠一窝。”

可能是戚喻歇斯底里的表情太过扭曲,会议室里竟然响起两道充满戏谑的笑声。

虽然她早就要求自己尽量改变不要那么敏感内耗,劝服自己不要太过在意旁那些带着恶意的嘲讽。

可心头还是被那两道讥笑给深深刺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