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坐起身,光脚踩到地面上,呕吐的污秽物顺着裤腿流到了她的双脚之间,她低头看了一眼,脸上带上歉疚的神色,“抱歉啊,医生,弄脏你们的地方了。”

“我没有什么大碍,你们这里有帕罗西汀吗?能给我开两颗吗?”

黄医生眉头蹙起,“帕罗西汀?那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啊,你这是?抑郁症的躯体化症状?”

戚喻虚弱的点了点头,浑身软绵绵的,胃里灼烧得厉害,身子倚靠着病床借力才能平稳站立。

“那我开个单子给外面那位先生,缴费之后直接去药房领药,哎,病人,你去哪儿。”

黄医生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女人头也不回的出了急救室,只留下一个狼狈的背影。

看到她出来,竺苘立即迎上去,焦急地问道:“怎么了,七七,怎么出来了。”

戚喻自顾自的走在前头,没应声,因为虚弱,让她看起来形似一只背了重壳的小蜗牛,步伐迈得很慢很慢。

竺苘跟在她身后,伸手去扶她,却被甩开了,他忧心到声音开始染上了哭腔,“你别吓我,七七,七七。”

戚喻走出医院大门,坐到门口的阶梯上,就直接这样躺了下去。

她身上又脏又臭,简直就像个疯子一样,现在在公共场合不顾形象的躺到地上,更像一个神经病了。

但是她不在乎。

累,好累。

那股倦怠是从心脏冒出来的,想要牵引她的精神力往深渊里坠落下去。

成兰去世之后,她就被诊断出了抑郁症。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舒适的感觉,只是反应变慢了一点,思维开始不受控制了一点,噩梦做得越来越多了一点,轻生的念头,也比从前更强烈了一点。

每逢发病的时候,她都有在乖乖吃药。

这么狼狈,还是第一次。

竺苘在她身边躺下,一层层的阶梯像一把把钝刃的刀具,磨得后背生疼,他心脏突突直跳,总感觉在戚喻身上,有许多他看不穿的东西。

“七七,你怎么了,我很担心。”

戚喻仰头望着夜空,抑制不住的泪水滑过太阳穴,没进发丝之中。

其实刚刚在看守所,她就已经快要接近崩溃。

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加害者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就应该像影视剧,或者应该是小说里写的那样,迟来的良心发现,痛哭流涕的跪在受害者面前请求原谅才对。

为什么沈清清还是那样狂妄,看向她的眼神还是那样赤裸裸的蔑视。

为什么害死了一条人命,却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

这些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构成了一只无形的大网,将她困在其中无法自救。

沈清清应该要道歉,要下跪,要自扇巴掌求原谅才对。

而她的感受,应该是大仇得报,感到畅意和舒爽。

为什么难受的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过错方仍旧高高在上,三言两语就能轻易的击溃她的堤防。

戚喻现在就像一头被困在困境中的小兽,迷茫,无助,无力。

四处都是密不透风的黑墙,她的世界早已不再有光亮。

自虐的用指甲掐进掌心,坚硬的指甲劈开柔软的皮肉,带出密密麻麻的痛意。

她用力咬住舌尖,逼迫自己要努力保持清醒,还有两个仇人,她不能让自己过早的陷在阴暗的沼泽中无法自拔。

戚喻侧头看向躺在身旁的男人,她现在急需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

所以,她吻上了他的薄唇,声音急切地恳求道:“竺苘,肏我。”

她不自恋的,不会认为自己会是那只扇动了翅膀,从而改变和加剧事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