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他们很快走近那片花坛,花坛里干干净净的,一丝绿色都看不到,而被裴楠拔出来的“草”很整齐地码在一边,根须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真没想到花匠大叔能那么偷懒,居然留了这么多杂草在花坛里。不过可能因为他这几天需要在医院照料一下忠伯,所以没有时间过来管理。”裴楠原本还想夸自己几句,但他觑着齐风北的脸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说话的声音下意识慢慢低了下去。

他好像看到齐风北笑了一下。

裴楠其实是很经常看到齐风北笑的,在他给这个男人当儿子的时候。齐风北身为齐家长子,从小被教导的很严厉,底下弟妹年岁相近,为了以身作则,他都比较严肃成熟,脸上的情绪很少外露。但他这么个人,在儿子面前,却常常会展露温情的一面。他会对裴楠笑,会对他露出宠溺的表情,会因为他的脾气而无奈,还会温柔诱哄。

裴冰都说:“你爸爸很喜欢你。”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僵硬,那时候的裴楠以为她是吃醋,后来才明白大概是在内疚。

但刚刚出现在齐风北脸上的笑容,却跟之前的都不一样,也不像嘲讽,更像是下意识的笑了一下。

裴楠捉摸不定的时候,齐风北开了口:“阿田没有在这里。”

阿田就是齐家的花匠,年纪很大的鳏夫,有一个比裴楠还大的儿子。

齐风北伸出手指,从那堆“杂草”里捻出一枝来,道:“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会告诉你这不是杂草,而是海石竹。”

裴楠惊讶地瞪大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花?”

齐风北没回答,只是将花枝往地上一扔,轻轻蹭了蹭手指,蹭掉上面并不存在的泥土,然后转身离开,留下裴楠一脸懵逼地呆愣在原地。

重新把花种回去要比拔出来要难得多,裴楠手又不巧,种得歪歪扭扭的,等一天后花匠来工作时,一片花圃被晒死了一小半,令他很是捉摸不透。裴楠没敢说出这件事,他都躲着旁人,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躲得最凶的是齐风北,毕竟他怕再往前凑,齐风北一个不爽就叫警卫把他驱逐了。

裴楠只有在白天的时候才会放松下来,忠伯住院,齐风北中午不会回来,家里就他跟花妈两个,打扫卫生的也只会来两个小时左右就离开。

没有玩具消遣,没有手机,又不爱看书,裴楠的所有娱乐就只有电视机。

重新坐到巨大清晰的电视前看电视的时候,裴楠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

原因么,当然是在贫民区里看不到电视。

在贫民区生活了一年之后,裴楠就觉得这个国家很割裂。贵族富人区域像是天堂,什么都有,城市干干净净,街道繁华,高楼大厦,高科技,豪车,奢侈品,琳琅满目的商场……而贫民区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地界,那里充斥着脏污犯罪,大多数人没有房屋可以居住,只有简易的窝棚,棚顶可能什么都有,塑料布,破烂的衣物,各种垃圾打造的一个能遮风挡雨的方寸之地。而里面更狼藉,大多数人连床都没有一张,只有一块木板,那快木板原来可能是一扇门,也有可能是从哪条河里漂浮而来的……

那里也没有生活的基础家电,大部分的时候停水,经常性的停电,电视这种东西裴楠在贫民区只在垃圾箱里看到过,而且是很古老的那种被拆卸过只剩一个空壳子的。

简直像做了一场噩梦。

而噩梦留下的后遗症,就是裴楠总是情不自禁将电视调到播放贫民区新闻的频道。

镜头里的贫民区不及他亲身体会的十分之一的可怖,甚至可以说是特意找了些光鲜的地方在拍摄了。但即便如此,比起现在身处的环境,那里依然让人窒息。

今天的新闻是在讲一桩斗殴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