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
他坦然承认,并不见半点惊惶,盯着刀客眼中燃烧起来的火焰,得意笑了起来,是呲牙的小兽,也是顽皮的稚童,眼中是纯然的喜悦。
“不如何”。
便是这份凶性……即便是驯服下来也藏着小刺,又不同于以往得见的任何面目。仿佛是打西洋人那儿传过来的多棱宝石,从每一面望去,都是不同的光彩斑斓,熠熠动人。
刀客笑了起来,起身贴近他,近乎于耳鬓厮磨的姿态。
她拽过他的手,咬了咬他指尖……又探进华绣金织的衣衫,顺着细窄的腰线,滑过瘢痕遍布的身体。
他过于瘦了,骨骼都仿佛要刺出身体般支凸着,却并不使人感到半点孱弱,像一把刀刃极薄的利器,也只像一把刀刃极薄的利器。
她的动作并没有什么柔意,却是刻意撩拨,使得浪潮又一次翻滚起来,一声声拍打着礁岩,铺天盖地、沸腾不息。
他的喘息重又开始急促,他仰起头,试图去追寻她的唇齿,渴求且迫切的追寻着。惴惴不安中,仿佛有什么水流涌了出来,陌生而炙热。
刀客亲了亲他唇角,聊作安抚,又咧嘴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得意与恶劣。
“我去拿药,等会回来”,她如实是说道,而后果断抽身,一下跃出了十丈远,打不知何处的外间,张狂的笑声远远传来。
第九章
高楼立在秦河畔一十四年,称名金风,正是人间一相逢的金风。四十八条廊缦,曲折往复,一百一十四间屋子,俱是酒架、赌桌、女人。一掷千金、抵刀换酒,从灯明到天明,种种皆是狂诞。
脂腻飘香、往来如云,楼中有女人百十来个,仆役千人;人聚人散,酒客酣眠、赌徒达旦,等闲总有万人。大隐隐市,哪个都似高楼主家,却少有人知是何人。
刀客出了窗户洞开的那间屋子,七转八拐进了一间无甚出奇的。朦朦胧胧的烛火间,坐着一位素色衣袍的女人,乌发如瀑,身姿绰约,眉目也端得动人,却不知缘何,似隔了层雾似得,瞧不分明。
女人正是高楼的主家,身在江湖,因无个功夫傍身,也是性子使然,便较旁人多上许多小心,很有些巧思奇诡。
刀客与她是旧交情,进了屋子,并不多做寒暄,见桌上几壶金杜,便随意倒进嘴里,边同她说话。
“宛娘,你手头还有偷天换日吗?”
偷天换日是种蛊,出自巫医仡徕子之手,纵蛊者可将己身之毒,渡至他身,亦可逆渡,以命换命,故称偷天换日。
二十年前,此物问世江湖,便颇生了许多风波。不过后来仡徕子卷入了祁王之乱,平乱之后,先帝以三十三高手将其围杀,又发兵苗寨,不惜折损七万滇兵,屠尽了十二姓苗人。
到如今,江湖上虽仍有行蛊者,仅由十二姓之首祭祀仡徕氏掌握的巫术一脉却再无消息,而此物,也是愈用愈少,几成传说。
也是打那时起,江湖上由游侠散人会聚的“自在空空盟”牵头,定下了江湖、朝廷两不相干的规矩,朝廷虽未明言,也算默认了下来。
不过,宛娘从来是很有本事的,除销金窟外,她也兼作些消息买卖、奇珍会藏的生意。
江湖多风波,刀客行走二十载,仍是坦荡心性,一身疏阔,多少是彼此照应的缘故……
“小瞧我”,听了问询,女人嗤笑了一声,从春榻上起身,撩开重重纱幕走了出来。抬手开了暗室,领着刀客朝里走,穿过一排排的阁子,间或询问两声。
“你可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
三教九流、朱门蓬户,女人亦有许多眼线,自然知晓京里那场纠葛,乃至东厂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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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子为何南下,望江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