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不见,曲立阳老了许多,近一米八的身高渐渐佝偻下来,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头上竟长了白头发。

“瑶瑶。”

他亲切叫她。

曲瑶走过去,礼貌道:“舅舅。”

曲立阳来接车,本来是要给曲瑶拿行李的,见她就背一个简单的帆布包,他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尴尬地垂着双臂。

其实,早些年曲立阳办养殖场生意,一开始挣了点钱,后来生意赔本了,曲瑶舅母又是个嘴巴闲不住爱埋怨的,这里嫌弃那?里叨叨,如此争来吵去,日子越过越惨淡。

“是明天?动工吧?我妈迁坟的事。”

沿着陈旧的道路,曲瑶和曲立阳一起?往前走。

曲立阳:“对,给人看的时间?,说?明天?最吉利。”

曲瑶:“嗯。”

“我车子停在那?边,我们过去。”

“好。”

曲立阳的车是t?拉货用的小卡车,只有车头两个座位,车身不少地方掉了漆,一看便知有些年头了。

曲瑶坐上那?辆“哐哐”响的卡车,约莫二?十分钟,她来到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城镇葶苈镇。

此时已近黄昏,天?空郁郁沉沉,天?色渐暗,却没有夕阳西下的痕迹。

曲瑶舅舅家是一栋自?建楼,楼屋方方正正,简陋又粗狂,毫无?建筑学上的美感。

走进房门,曲瑶舅母已经做好了饭菜,她见到曲瑶,总体?还算热情。

知道曲瑶考上名牌大?学,以后肯定有前途,又听说?曲瑶一声不吭就能?掏出好几万给她妈妈买墓地,曲瑶舅母对她自?是殷勤了许多。

饭桌上,舅母笑道:“几年不见,瑶瑶越来越像你?妈妈了,人也水灵漂亮。”

曲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淡然一笑。

饭桌边上坐着三?个表弟妹,一个个都用新奇的目光望着她。

前些年她常常带着弟弟妹妹,好几年不见,彼此都生分了,已经不亲了。

舅母给曲瑶夹菜,又问:“瑶瑶,江海市那?样的大?城市好找工作?吗?你?这六七万都是怎么挣到的?”

曲瑶愣了一下,低头吃饭,平静道:“做家教,偶尔出去兼职。”

“看来做家教比较挣钱。”说?着,舅母回头训斥自?己的大?女?儿:“烟烟,你?瞧瞧你?瑶瑶姐,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找到轻松又挣钱的工作?,你?今年马上就要高考了,要是考不出好成绩,你?就一辈子像你?爸窝囊吧。”

矛头一下子指向自?己,曲立阳黑沉了脸:“能?不能?好好吃饭?”

“窝囊还不让人说??”曲瑶舅母反唇相讥。

回凉城的第一顿饭,曲瑶吃得是没滋没味。

第二?天?,曲瑶一大?早起?床,她和曲立阳去见曲家其他的长辈。

或许成年人之间?擅长表面亲和背里冷漠,大?家对曲瑶都客客气气,嘘寒问暖。

上午,曲瑶和曲家长辈们聚集在曲秀婉的坟前,配合风水师做了一场仪式,到了上午十一点二?十分,几个年轻男人开始用铲子和铁锹挖坟。

挖出来的人骨,直系亲属不能?看,也不能?靠近,直至被人送去火化场,并将其骨灰装进方寸大?小的骨灰盒里,曲瑶才真正接走了她的妈妈。

翌日,清音墓园里。

曲瑶请人为曲秀婉举行了骨灰下葬仪式。

曲家来的人不多,零零散散一共八九个人,曲瑶也不在意。

一直到下午三?点,曲秀婉的骨灰被安安稳稳放进新墓穴中,等下葬仪式圆满完成,众人相继离去。

曲立阳等在一旁,见曲瑶迟迟不肯离去,不禁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