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不该沉沦在温柔的缱绻中，容易万劫不复。

浴室。

沈确站在花洒下，湍急的水流如注般倾洒而下，任由冰冷的水流穿过发丝，肆意地胸膛上蜿蜒流淌，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处神经末梢。

他缓缓半阖上双眼，长睫被水珠浸湿，微微黏连在一起。

脑海中，佟梵冷漠讥诮的神情挥之不去，一刀刀剐在他的心尖。

沈确下意识地紧抿双唇，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呵”。

他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在水流冲刷下似乎氤氲了雾气。

他很清楚，佟梵的变化，是因为他触碰到了她的秘密，她的底线。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不信任他。

沈确抬手关上花洒，微微垂眼，水珠顺着他额前的黑发，淌下弧线流畅的下颚，紧接着滴答在地上。

他随手围上浴巾，开门出去。

佟梵抬眸看了一眼，眉尖一蹙，冷声道：“沈三少，不过是一段微不足道的过往，居然都开始自虐了？冷水冲澡，谁教你的？”

沈确极慢地掀了掀眼皮，冷冷扫了佟梵一眼。

这一眼，不带丝毫温度，仿佛佟梵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随后，他一言不发走到床前，头顶的湿发还在不断滴水，水珠顺着脖颈蜿蜒而下，他仿若未觉，直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寒意涌来，令他闭上眼。

佟梵上前，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和我闹脾气，伤害自己的身体，回头贾森又要怪到我头上，沈先生，我自诩工作上兢兢业业，还希望你体谅一下牛马的不易，不要刻意为难，你要是出事，沈家也不会放过我。”

她字字句句透着嫌弃，生怕波及自己。

沈确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满是冰冷，眼尾更是猩红。

他急促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随后，以近乎失控的姿态半坐起身，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长臂一伸，如铁钳般一把攥住佟梵的手腕。

“从一开始，我就是认真的！” 沈确咬牙切齿，声音低沉而压抑，仿若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是你，像个无情的戏子，耍了我！”

他的手指用力收紧，关节泛白，那股子狠劲仿佛要将佟梵的手腕碾碎。

面对这样的指控，佟梵微顿，刚欲反唇相讥，忽然察觉到握住自己手腕的温度烫的惊人，她眉尖一蹙，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他额上。

这一摸，佟梵有些无语，看着沈确道：“你是纸糊的吗？”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发烧了，温度还不低。

“别碰我！”沈确一手攥着佟梵的手腕，另一手狠狠拍掉她覆在他额上的手，声音低沉，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沉闷而压抑。

佟梵垂眸看看自己被拍红的手，想抽出自己被他攥住的手，却怎么都抽不出来，顿时气笑了，这人闹起脾气来像个孩子。

“松手！”她更用力地挣了挣，沈确却抓得更紧。

下一瞬，他松开手，半跪在床上，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动作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别走。”

他将头缓缓搁在佟梵的肩窝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带着丝丝缕缕的温热与颤抖：“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能不能不走？”

沈确声音里带着些许脆弱，一点点侵蚀佟梵。

她垂眸看着沈确湿漉漉的头发，闭了闭眼，放缓声音道：“我不走。”

“真的？”沈确抬眸看向佟梵，眼中顿时没了冷漠，反倒像一条期望主人抚摸的大狗，带着些许不确定性，环着她腰身的手反倒收得更紧。

佟梵抬手轻拍了拍沈确的脑袋，轻声道：“我给你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