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因这杂乱的脉象生生怔住:自己离去时少女尚安好,才不过半日,寒气便这样快速地侵蚀入身体,如此而来,菱纱的天命……
他不敢再向下想去,右手开始源源不断地向菱纱输送真气,左手则为她捏了个火暖魂――无论有效无效,需试过才知!
被紫英甩下的天河这方才跌跌撞撞地摸索过来,似是感觉到小小屋内飞速流动的真气,他刚欲问出的话卡在喉中,没有问出,只焦急地站在门口,不敢上前一步,怕是自己打断了紫英的救治。
紫英额上隐隐渗出了汗珠,他并不在意的。真气大量流失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但可喜的是,蜷缩一团的少女此刻已不再发抖,原本苍白的面上也浮起了淡淡红润。
梦见樽见紫英已近乎到了极限,便为他点起沉水润心――此刻已无法插手助他了,能否撑住,权看造化。
怕是后来的紫英也无法想象,当时的自己是怎么一路撑下来的:是怎样助菱纱暂时压制住了寒气,又是怎样苦撑着直到天河学会控制烛龙之息才放心沉沉睡去三天。
只是此刻,他体内真气匮乏,强撑起用神去为菱纱驱寒。本是同本命真元联系在一起的神力又怎堪这样无节制地使用,这更使他落得体虚之症,一直伴了他几百年。
“咳咳……”半口甜腥的血就这样冲口而出,弄脏了地面铺着的兽皮。
“终于……成功了吗。”紫英在心里默默庆幸道。这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味道。他现在不难想象当年云天青为夙玉驱寒时身体的痛苦滋味,那满满的爱才是云天青一直忍受这非人折磨的唯一依托吧。
“紫英!菱纱怎么样?”天河目不能视,在听到紫英发出的闷咳后方才敢张开嘴问出憋了很久的疑问。
“暂时压制住了……”紫英摇晃着站起身来,“她现在躺在床上。”
天河慌忙摸索向前,紫英则摆摆手拒绝梦见樽的关心,独自踉跄出了门。
又是一天的月夜。小屋子里的烛光忽明忽暗,四周没有一丝风,独自坐在屋外的紫英只觉得满身的粘腻,空气裹得人喘息不得。独自啊,他总是这样独自地走着,看着,经历着,不知道哪一天他才能摆脱这清冷的世界,大胆放开手,追逐一次幸福。或许这落寞与生俱来,无法更改。
正在紫英晃神的当儿,小屋的门悄悄打开,天河抓抓头发,摸索着和他并肩坐下。
“紫英,菱纱的身体是不是很糟?”天河问道。可紫英却听不出他的情感。
“……”
“告诉我实话吧。”
“寒冰噬体,天命将绝。”紫英狠狠咬住下唇,尝到一股锈味儿。
“……”一向开朗的天河终于也沉默,“就像那些手札上记载的,没什么救了?”
“现在看来是的。我真恨我没有办法……”紫英摇摇头,埋首双膝。
天河亦随之沉默。这个开朗单纯的少年在经历了一层层劫难后也洗脱了刚刚下山时的冲动稚嫩,虽然依旧天生清明,但也学会了静静思考,明白了现实与理想的千差万别。
“紫英……我能娶菱纱吗?”半晌,天河挤出一句话来。
“只要菱纱同意,当然可以。”紫英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