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京城,付家满门问斩,引得万人空

巷。刑场四周人潮涌动,百姓们争相目睹昔日煊赫的付老爷伏法。街谈巷议间,有人赞新皇雷厉风行,竟能将盘根错节的付家连根拔起。也有人忧心忡忡,那位素来风流的萧亲王骤然登基,不知能否做个明君?

一人指着高头大马上的萧秋折,压低声音道:“听说太子与付家大公子为了那位晚姑娘,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如今他贵为太子,怕是要另纳侧妃了……”

“嘘!”另一人打断道,“我瞧着太子爷对他夫人情深义重,未必会另娶。只是这次付家问斩竟由太子亲自主持。”

“亲手砍了情敌脑袋,应该挺爽的吧!”

“但是瞧着太子的表情,也没有多开心。”

刑台之上,付钰书与族人跪作一排。他身形消瘦,面容枯槁,一双眸子黯淡无光,仿佛早已失了魂魄。这一生,他挣扎过,抗争过,却终究逃不过家族宿命。

萧秋折高踞马上,隔着重重人群与他对视。那双眼睛里,他竟读不出怨恨,只有看破红尘的释然,与对这世道的绝望。或许付钰书早已明白,生在这样一个家族,从来就由不得自己选择。

“萧秋折。”付钰书突然轻唤一声,声音虽轻,但他听到了,“照顾好青妤,别辜负她。”

这声嘱托,是付钰书此生最后的真心。他这一生犹如一场荒唐大梦,对晚青妤的情意虽深,却终究求而不得。其实早在两年前,他便已经输了,情爱之事,原就不论对错,只看缘分深浅。

萧秋折望着刑台上的他,心中五味杂陈。为君者,原就该斩断私情,可这一句临终嘱托,却像根刺,深深扎进了他心里。

付家伏诛后,萧秋折与晚青桁一同料理后事。晚青桁不时偷觑萧秋折的神色,暗自叹息。虽他素日不喜付钰书,可亲眼见他身首异处,仍觉心头沉甸甸的。想起昔年在乔家大院,付钰书总爱带着新奇书册来,众人围坐分食枣子的光景,竟恍如隔世。

付家之事料理完毕,已是申时三刻。萧秋折怀着沉重的心情入宫复命,正欲告退回府,却被父亲唤住。

萧敖将他引至偏殿,命人备了酒水。萧敖亲自斟了杯酒递与他:“先前说过要与你细说你母亲的事,今日正好得空。”

萧秋折虽未做好聆听往事的准备,却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灼得五脏六腑都烧起来。

萧敖也仰头饮尽杯中酒,长叹一声,说起了曾经之事:“当年我与你母亲,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与皇后情同姐妹,我们四人常在一处吟风弄月,后来皇上与我同时向她表明心迹,她选择了我,说早在初见时便已倾心。”

“新婚燕尔时,我们确是鹣鲽情深。可一年过去,她始终未能有孕,我本不在意。然你祖母在后宫争斗半生,性子最是强势。见我们久无子嗣,日**迫,后来太医诊断,原是我不能生育。”

“那时你母亲还宽慰我,说多寻名医诊治便是。谁知后来,我奉命出征三月,归来时她却已怀胎三月。”

殿内死一般寂静,只听得更漏滴答。

“初闻她有孕时,我欣喜若狂,只当是上苍垂怜。可府中突然流言四起,说你母亲与我弟弟有染。我原是不信的。你母亲那般品性,不可能做那种事情。可我那弟弟找到我,亲口告诉我,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你母亲向我解释,说她与我弟弟并未发生关系。我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那段时日,当真是生不如死。”

“那时,我日日告诫自己莫要轻信,可我那弟弟却一次次告诉我那孩子是他的。”

他冷笑一声:“多么荒唐的事。一个死不承认,一个不停拿证据给我看。后来,你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渐渐地,我们开始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