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奚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想,也可能是陈越终于放下了。

“叩叩。”

敲门声拉回白奚的思路,“进来。”

褚元英手里端着汤药,叹了口气,“这才初秋,医师说你又染了风寒?”

白奚哂笑,他去山里视察秋季乌龙的长势,赶巧那天起了风,回来便开始咳嗽了。

他试图将药推开,“不严重,好先生,是药三分毒,药喝多了不好……”

他还想说些什么狡辩,却被褚元英直接打断,“你忘了上次你偷偷将药倒掉,硬是将原本的小风寒拖得在床上躺了十来天了?”

白奚不得不伸手将药接过。他反复寻死那段时日终究是伤了根基,格外体弱,一到换季就必须极其精心地照顾着。

褚元英看他苦着一张脸将药一口灌下去,然后急匆匆往嘴里塞糖的样子,才有了几分年轻人该有的稚气。

白奚心思太深,也太狠了。对别人狠得下心,对自己更狠。

他刚离开京都吃了不少苦,没有足够的钱财,又是双性,并且不愿意待在家里让褚元英照顾着。

白奚从少人沾染的最凶险的做起,走着那条直通西北的商路,多少次死里逃生,靠的都是运气。

白奚的收获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偏偏他站稳了脚跟仍不知足地扩张。

白奚总是很忙,没人盯着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褚元英不过是去别的学堂交流了几日,没能盯着他,他眼底就有了淡淡的青色。

他看了一眼白奚手里的东西,是一些要他查看的账本。

“你歇一会儿,剩下的我替你看。”

白奚打了个哈欠,笑嘻嘻地让开位置,“那就谢谢先生了。”

他拿过一旁的报纸,随意地翻看着,却在翻过一页时凝住了神色。

褚元英看他,“怎么了?”白奚已经许久未曾如此失态了。

“先生……”白奚合上报纸,那张脸显得愈发苍白,“宋子然……好像出事了。”

褚元英皱眉,他知道白奚与宋子然渊源不浅,两人说是至交好友也不为过。

早些年,宋子然读书休假期间回国,干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白奚,对白奚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见白奚实在无心情爱,又飞快地转了方向,将宋家几乎要荒废在江南的产业交到了彼时事业刚起步的白奚手里。

“既然你喜欢这些,便交由你打理。等你有些积累了,再脱离宋家不迟。”

白奚不想再与京都有任何联系,原想拒绝,却被宋子然劝住了。

“你就当帮帮我。我一直知道阿奚是聪明人,能走捷径,为什么非得以身试险呢?”

他长在豪门,自然不是无知的性子,他是真心喜欢白奚,但多少存了些利用的心思。

“我并非只是为了帮你,我不想把宋家的家产交到夫婿手里。”宋子然眼神哀伤而不甘,“我是双性,若是成了婚生下孩子,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我想与你在一起,不仅因为我喜欢你,还因为你不能抢我家业。你和我在一起也无任何害处,所以我一直追求你。阿奚,你会怪我吗?”

“如今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便将宋家在江南的产业交由你打理。这里离京都太远了,我也不便过来,若是没有信得过的人看着,我便半分都保不住了。”

他忐忑地看着白奚,原以为白奚会生气,却想不到白奚欣然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两人开诚布公之后,感情反倒更好了。

直到宋子然念完书回国,白奚带着积累的资产脱离了宋家产业自立门户,两人的情分也没淡下来。

至于喜欢……褚元英心里叹气,白奚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