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他没再见过梁平。

思绪自旧事中慢慢剥离,贺霆转头看窗,发现外边的天全黑透了。几秒,手机亮屏的微弱光芒出现在黑暗中。贺霆递给梁平,“你的手机号码。”

身上什么都还没穿,梁平看了他一眼,捧着手机录号码,轮廓模糊在蓝光里,只失水的红嘴巴清楚。

“灯在哪里?”

“门右边。”

黑暗被光线驱逐,梁平坐在床上的样子被暴露,见贺霆看过来,他拉了被子盖。贺霆笑了笑,偏头吸气时舔了舔唇,“你还没吃饭吧?”

“我待会儿自己做。”

真扫兴,贺霆不死心,“那多麻烦。”

“不麻烦。”梁平摇着头,摇完发现自己没笑,又笑,牵强得要命,“我都习惯了。”

“那行,你随意。”不高兴就甩脸子,贺霆一直这么干,现在也是,抄起床上T恤套了就要走。

房子这么小,他几步就走到门口,被梁平在身后叫住,“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脸在过冬天,眼已经到早春,贺霆靠着门框,语气淡淡。

把嘴里的唾沫咽了咽,梁平慢慢朝他伸出手,“钱,你还没给我呢。”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贺霆环抱在胸前的手垂下来,眼睛盯住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梁平并没有被他唬住,声音更加清楚,“跟我做的,都要给钱。”

贺霆所有的表情,都在听清他话的下一秒,冻结在脸上。沉默长长久久,打破它的是贺霆不受控制的冷笑,那种不可置信,停留在他脸上,是狰狞的。他猛地拔高声调质问梁平,“你现在,竟然在干这种营生?!”

“怪不得……”他打量这个家里乱糟糟的一切,企图找出些东西合理化梁平的职业选择,目光如炬。

怪不得,怪不得梁平不肯跟自己去吃饭,是哪个可怜的男人被自己插了队?此时此刻又在哪里等着过来?是不是自己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

贺霆扫视房间的如火目光最终落在梁平脸上,“你要多少?”

也许是被贺霆脸上下秒就要碎裂的表情吓到,梁平的嘴张了又张,一时竟没有个合适的数字。

贺霆就这么等,从怒极等到平静,再从平静等到戏谑,“怎么,不敢说吗?”

终于,梁平开口了,声音低低的,“你看着给就行。”

真有意思,贺霆走到他身边,“看着给?别啊。”

“你要说清楚,熟人优惠价,第一个男人优惠价,都不要有。”字字句句,越说,他越是咬牙切齿,“该多少就是多少。”

“我……”梁平真是个不能被逼的人,越逼他,他越不成,“我”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贺霆却没耐心再跟他耗,低头在钱夹里找卡,挑出一张飞到梁平身边,“密码生日。”不管梁平是什么反应,疾步走出这逼仄的房子。

晚上的秋风是厉害的,他毫无防备走出去,眼竟被刮得有些热。“妈的!妈的……”他的脏话狠狠响在静谧的夜里,重复又重复。贫穷,一切都是穷闹的,梁平是因为穷才去卖的。

并不清楚周遭的安静持续了多久,梁平被一通电话吓了一跳,看清来电人,手忙脚乱接起,“吴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接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刚撒了个弥天大谎,用尽了心机力气让对方相信,梁平连声音带人都是软的,挂了电话下床穿衣服差点没跪地上,裤子穿到一半发现贺霆射进去的东西流出来,又手忙脚乱去擦,出了门跑在夜风里,脸热了一路。

隔两条路,有条早上卖新鲜菜肉,晚上卖各种熟食的热闹巷子。梁平一路跑到巷子中间,缓了几口气,往居民楼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