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圆圆这个马屁精,高兴起来什么话都往外倒。衣帽间里待着的简直是两个顽童。

最后由于她的“指点”,贺霆到底在主次卧之间来回了几趟,梁平已经数不清。实际怎样不清楚,架势倒是足了。他硬等着贺霆走了,才反锁了门,进衣帽间确认。

结果让梁平有些意外。大到每样衣服,小到领带胸针,贺霆都留了几件下来。

自从被阿彪找回来,梁平先是担心圆圆会离开自己,后来又是得知怀孕又是住院,脑子里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时间”这个概念,要不是看到秋姨和钟点阿姨打扫家里的卫生,他还没意识到快过年了。

今年年前的秋姨算是忙的,打扫完家里卫生,她还要出门办年前采购。梁平看着家里越来越多的年礼还有越来越满的冰箱,忍不住开口,“过年就我和圆圆,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东西。”贺霆要跟父母过年,他清楚。

活了五十多岁,秋姨难得装回傻,企图做的滴水不漏,“那些礼盒都是阿霆要送朋友送长辈的。水果和肉那些,现在买便宜。”

她故作精明,脸上写满了现在买占大便宜的市侩。可她骗不着梁平,他在超市干过。话在嘴边咽了又浮,浮了又咽,梁平到底没问出“贺霆”俩字来。

之后,为了验证秋姨没撒谎,或是撒谎的背后无人指使,梁平动也不动那些年礼。他等着贺霆来把它们拿走,像秋姨口中说的那样,拿去送朋友送长辈,可直等到秋姨休假,次卧的灯晚上不再亮起,等到年三十,那堆年礼愣是一件没少。

打从母亲去世,过年在梁平这儿就成了个符号,和别的日子没什么不同。先两年,圆圆还不会走不会说话的时候,梁平的年过得非常简单,甚至是朴素。后来圆圆会说话会提要求了,梁平才在过年上花了点心思。

怎么说是一点儿而不是很多?因为他全听圆圆的,圆圆要买什么他就买什么,圆圆年夜饭想吃什么他就做什么。以前年夜饭后的家庭节目是陪妈妈看春晚,现在是陪圆圆看动画片。

市里年年禁烟花爆竹,但下边的乡镇总有管不着的地方,梁平待在客厅陪圆圆看动画片,不时能听到几声寥落的烟花响。

手机连震,他拿起来,是吴老师发来的新年祝福,还有几条普通朋友发来的群发祝福。

那种一看是群发的,梁平回得很敷衍,几十秒搞定,认真编辑起给吴老师的,长长一段。

所有消息回完,手机安静下来,他的心也静下来,挨着圆圆继续看动画片。他得认真陪看,圆圆会问他跟他讨论情节的。

沙发上,圆圆身边是那个贺霆买给她的平板,她扭头看了平板一眼,忽然问梁平,“你刚才,是在跟哥哥微信吗?”

梁平一愣,摇了摇头,“是跟吴老师。”

“那他呢?”

梁平被她问懵了,不知道该怎么答不说,还想起一件事,走了之后他又把贺霆的微信给删了,现在还没加回来。

小孩儿的世界里只有一条直道,她觉得哥哥是爸爸的朋友,过年怎么能不说新年好呢?今天早上,她和雯雯都通了电话呢。

“你跟他吵架了。”圆圆忽然十分确定地说。

看着她认真起来的小脸,那样圆溜溜的眼睛,梁平“噗嗤”一笑,“谁跟你说的我跟他吵架了?”

“秋姨婆讲的。”

没忍住,梁平又是一笑,大方承认给她听,“我是跟他吵架了,微信都删掉了。”

“啊。”没想他们吵得是这么厉害,圆圆有点傻眼,没一会儿,抱过来扒在梁平耳边轻声问,“爸爸,那是你的错,还是他的呀?”谁做错谁说对不起,这是吴老师说的。

她也不确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爸爸的错,所以先问问。调查才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