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宫涂才迈步离开。

施雨添如释重负地吁气,背好包,头也不回地走进温煦的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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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伤口拆完线,只要一个星期就能出院。

袁生晴不打算再作幺蛾子,打定主意,一周内哪都不去,劝说施雨添的计划也准备在痊愈后开展,至于劝说结果,他也不强求,尽力就对了。

自打上次在桑拿房和吵架没区别的谈话后,聂参差便没出现。这可让袁生晴轻松不少,他对聂参差早就没了感觉,也没心思陪他玩些痴情戏码。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从头开始的机会,疯子才会浪费。

阿刚最近一直在默默出力照顾他,买买零食水果,有时候午睡起来,还能在床头看到削好的苹果。

袁生晴并不领情,他翻出垃圾桶里的苹果皮,那玩意打着卷,好长一条,中间没断,由此可窥其削皮技术之精湛。袁生晴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的脖子,能在他休息时毫无声息地削苹果,就能抹脖子。

于是他把削皮刀垫在枕头下面,提防了两天,果然,苹果没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俞济明,疲惫不堪地说:“阿刚死了。”

阿刚恰好死在苹果消失的那天。

尸体在出租房的卫生间发现的,手腕划开,血水溢到客厅,俞济明抬他尸体的时候差点打滑摔倒。从现场初步判断他是自杀,但俞济明一口咬死他不可能自杀。他翻出俩人的聊天记录,阿刚最后说的是要不要一起喝酒。

袁生晴出院的时候,阿刚正巧下葬。俞济明在葬礼上忙活完,穿着一身黑西装出现在医院,递来个厚厚的信封,说里面装了阿刚从左一部那里拿的钱,还说阿刚很后悔,但已经没用了。如果能有个正常的机会遇到,该多好。

袁生晴没收钱,木着脸听完,闷闷嗯了声,然后坐着公交车离开。车上喧嚷吵闹,好像全城大嗓门的人都聚在这里。

再没理由留下。

施雨添,牧锦方,还有之前的聂参差,对他而言,都像星星。极夜的世界不会因为这几颗相距几万光年的星而变成白昼,他仍旧孤身一人,且将继续如此。

这时,悬挂在车厢上的电视上开始播送新闻。说是之前杀害优秀乡村女企业家乔某婷的犯人已经被抓住,系同村的袁某晴,动机为谋取财物。两张图随即出现,一张为乔娉婷的死亡现场,一张为郝潇洒的照片,他双眼青肿,眼神呆滞,下半张脸包在严实的绷带中。

袁生晴盯着屏幕上的字,倏地失去方向感,强烈的眩晕导致他在公交车急刹的同时向前栽,整个人趴在地上。

头痛,耳鸣,脑袋里滋啦滋啦地响,哪哪儿都疼。最难受的是腹部刀口,又痒又疼。

一双双脚从他头顶迈过。

一双双眼投来或嫌弃或探寻的目光。

一双双手指指点点,却没人肯扶他起来。

公交车重新开动,他撑着胳膊坐回原位,继续盯着电视,电视已经在放十年前的春晚小品。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结束李代桃僵的乌龙,各归各位了吗?而且明明照片都是郝潇洒自己,名字仍旧是袁某晴?

为什么郝潇洒变成了自己?!

袁生晴百思不解,懊丧地猛捶着脑袋。坐在他前面的大妈惊诧地撇撇嘴,蹒跚着换到更远的位置。

聂参差的名字忽然跳到眼前。

他立刻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摸到按键的时候,却意识到根本不知道聂参差现在的联系方式。之前的号码倒记得,可惜没用,分手的时候,聂参差当着他的面把电话卡撅断了。

那能怎么办?

袁生晴向后一靠,示弱那般拨下旧号码。他需要手机的忙音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