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好奇地看着宋了知身后的驴,又看了看宋了知:“我不用你送,我要它送。”

宋了知见自己魅力不如一头驴,苦笑道:“好好好,那我扶你坐上去,让驴送你回家。”

宋了知让他指路,自己牵着驴车往前走,发现这里树木多有砍伐过的痕迹,的确是有人烟的样子。

途中,他像哄孩子一样温言细语地与男人交谈,顺便简易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势。男人只记得自己叫谭大牛,与母亲一起住,别的都说不明白,问多了就嚷嚷脑袋疼。

好在没走多久,宋了知便看见一间泥巴砌的房屋,有个老妇人正焦急的站在门边张望,见到驴车上的谭大牛,立马迎了上去,先是将人检查一番,发现大牛除了脑袋上的伤外别无大碍,当即抽出柴火棍往他身上抽去:“我让你再乱跑,我让你再往那去,你想急死你娘是不是!”

宋了知没想到谭大牛母亲当真是说打就打的女中豪杰,好言好语地劝了几句,但谭大牛依旧挨了几棍子,不过他也不记仇,捂着屁股眼泪汪汪地回房找吃的去了。

谭大牛的母亲这才有功夫理宋了知,她不傻,知道儿子这是遇见好心人给送了回来,于是对宋了知还是很有好脸色的:“这位公子,多谢你送我儿子回来。”

话是好话,但她说完便走,显然不愿与宋了知有过多纠缠。宋了知想起山庄的事,在老太太关门前问道:“大娘,你知道长胥十一年阮郡王可曾来到这边的山庄居住么?就是山那头的那个温泉山庄。”

他原本没存什么希望,但那老妇人一听到阮郡王这三个字时神色明显一变,像防贼一样的紧闭门扉,屋里传来落栓的声音。宋了知察觉异样,特意在门外喊道:“大娘,我不是阮王爷的人,您放心,我只是问几件事,问完便走。”

为了阮雪棠,宋了知难得的厚脸皮起来,大有在这耗下去的架势。过了快半个时辰,谭大娘终于将门开了一道缝,悠悠问道:“你当真不是那疯子的手下?”

宋了知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阮云昇:“我不是,我姓宋,在钰京的义庄做事,不信您大可以去问。”

谭大娘这才开了门:“看在你救了大牛的份上,请进来吧。”

宋了知进了屋,发现房中简陋,屋里正中间挖了个土坑,里面正燃着火堆,而大牛哼哼唧唧,不知在另一间房鼓捣什么。

谭大娘开口道:“宋公子,你想知道什么?”

“请问长胥十一年春末夏初之时,阮郡王可来此处山庄居住么?”

老妇人摇了摇头,宋了知见状难免沮丧,感叹自己这七日当真是一无所获。

谭大娘拿铁棍拨弄着火堆里那几块地瓜,又添了些柴火,火苗窜得极高,把宋了知的脸映得通红:“阮云昇在长胥十年的十二月就搬到这儿住了,一直住到长胥十一年的秋天才走。”

宋了知低头沉思,发觉的确是自己先入为主,以为阮郡王给陛下献计的时间才是他搬去山庄的时间,根本忘记阮云昇会有一直住在山庄的可能。

不过尚有古怪之处,从老太太的话里话外都不难看出她厌恶阮云昇,防备着郡王府。宋了知沉默片刻:“大娘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谭大娘忽然笑了几声,不怕烫手般直接从火堆旁取出地瓜,剥下熏黑的表皮,露出里面橙黄香甜的部分,先给房里的儿子送去吃,又给宋了知也剥了一个。

宋了知不好意思地接了过去,只听谭大娘轻声道:“宋公子不必试探,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我家大牛虽不说前途无限,但也算有一门活命的手艺,后来被阮云昇那疯子招进山庄伺候,就因为一桩小事得罪了他,竟让人放火想把大牛烧死,哼,幸好我儿命大,被他们烧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竟当真在乱葬岗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