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靠近礁石时,船夫利落甩出绳索,铁钩直接挂在礁石周围,拿杆撑着船:“李公子,你快去看看,可是你要寻的人。”

“有劳,回头请你吃卤猪蹄。”

“行,我可记着公子这一顿酒了。”船夫笑着应声,背过身拿起水烟袋缓缓抽起来:“这地方可真是少有人来,连我都好久不曾到这里来了。”

这条河前些年就差不多废了,只用作浇灌稻田和下边的村子用水,原先官府在附近设置的码头早也荒废,现在两岸荒草丛生,要不是李长安要来,他老头子可不来这地方。

回头看一眼正往礁石上去的李长安,船夫笑了一下,干脆坐在船头唱起歌来。

听到歌声,李长安紧绷了两天的那根弦终于松落下来,盯着礁石上埋在臂弯里的那张脸,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回到原处。

爬到礁石上,李长安小心翼翼的伸手把黛玉扶起来,生怕黛玉身上还有其余的伤。狭窄的礁石上面,已经趴了一个人,再容下一个人,挤得仿佛随时要掉下去。

“咳咳!”

黛玉察觉到有人扶着自己,挣扎着睁了眼睛,模糊看到是李长安时,忍不住想要说话,嗓子干痒难受,猛地咳嗽起来。

原来她猜对了,在大观园里的迷路人,真的是李长安。

自第一回见着李长安她便觉得奇怪,一个护院怎么能随便出入大观园,就算是贴身随从,那也不可能一个人离开游园的队伍走到沁芳亭附近的。

后来再见到李长安是同李家人见面的时候,不过那时阮氏一直在和她说话,黛玉不敢分心,只是入席瞥见一眼。

黛玉见过王府的侍卫,也见过宫里来的大人,的确是有气度非凡和衣着不俗的人,可李家一个五品知府,怎么可能一个护院也穿得那么好,而且

身上的玉佩尽管摘下来了,但腰带上常年佩戴玉佩的印子可还在。

所以她才大着胆子堵了这一回,才在那处竹林隐蔽处问李长安,李家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别急,你两日未进食,身上虚软无力,又一路被冲到这里,身上还不知道有什么伤,待回了客栈,让你那两个丫鬟替你检查,大夫给你诊治过再说也不迟。”

脱下身上的外衫,李长安把黛玉裹起来:“无奈之举,得罪了。”

贾府其余人看没看出他的身份,李长安也不在乎,可他知道,黛玉一定能猜得出来,因为

他相信黛玉是一个聪明人,早就听闻荣国府的事迹,入京后特意打听过,只是未曾想到,黛玉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只是,他从未想过两个人再见面会是这幅情形,李长安还以为,成亲之日会是两人再见之时。

黛玉点了一下头,脸色苍白,点头都有些费劲。

捡回一条命后,她彻悟了一个道理,什么是非都比不上这条命重要,这两日里她时常在想,她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不然老天爷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出来为难她。

待嫁新娘在运河上失踪,又是遇上水寇,不管她如何清白,若是有人传出去,那李家会如何做?

从前在荣国府,偶尔会从紫鹃那儿听到一些宁国府的事,紫鹃常说,别瞧宁国府人少,但腌臜事儿可不比荣国府少,黛玉闻言也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但现在

“外面还不知道你失踪的事,你不用担心。”

还为从回忆里抽身的黛玉听见这句话,诧异抬眼看着李长安,却见李长安已经在和船夫说话,笑着垂下眼。

至少,李长安是护着她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李长安并非一个坏人。

两人回到船上,船夫放下烟杆,慢悠悠的划船,朝着来时的方向去。

黛玉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