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灯光明亮而温暖,许越正侧着身子地睡在沙发上。

他的身体微微蜷缩着,怀里则抱着宋之澜平时看电影时坐在沙发上时,最爱用的那条绒毛空调毯。这条能将宋之澜盖得严严实实的毯子,落在许越这儿,就只能很不称职地盖住他一半的身躯,让他的脚都尽数暴露在毯子的外面。

宋之澜看着许越的样子,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他小心翼翼地和上门,脱下鞋,朝着沙发走去。

离得近了之后,他才发觉,许越好像睡得很不安稳,眉心紧蹙,呼吸也有些急促,就连那眼尾,都有些泛红。不知是太累了熬红的,还是太委屈了哭过了一场。

哭过了一场?宋之澜被自己下意识冒出来的念头也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又心中发笑,转念想道,他为什么要为此感到惊讶?难道因为是许越,所以这个人就不能够去流眼泪吗?

这算是什么道理。

可是一旦如此想道,宋之澜便又有些难受了,心口闷闷地发堵。

“许越……”他细细地琢磨着两个字,将它们咬在唇齿里面,无声地念叨,将它们在心里翻滚默念无数次,许越,许越。

他再度低下头来,仔细地端详许越睡着时候的样子。

连睡觉的时候都要皱着眉。这么大一个人了,却要在沙发上缩着,干嘛不去床上睡觉呢?宋之澜慢慢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随即身体内涌出来的情绪将他淹没。

也许,许越是在等着他。

宋之澜不禁伸出手,想要去抚平许越紧皱着的眉心。

他弯起眼睛,很轻地说道:“老是这样皱着眉毛,以后年纪大了,你的皱纹都要比我多好几倍。”说着,他联想到那个画面,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不由得又摸了一下许越的眼尾,眼神柔软,“……怎么会有人还是那么爱哭鼻子?”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看着很凶,其实眼泪比谁都多。

小时候刚认识许越的时候,宋之澜还以为自己是交到了一个不会笑的小哑巴朋友,苦恼了很久。否则怎么会有小孩每天都沉着脸,能好几天都蹦不出来一句话?

周围的人都让他离许越远点。

那是一个灾星,专克人性命的灾星。

“才不是呢!”

宋之澜挡在许越的面前,愤怒得满脸通红,“小越不是灾星!”

“他是!他就是!”他们的眼前是一群同龄的小孩,那都是附近另外几家的孩子,同样家世显赫,常常抱着团地玩耍,将宋之澜和许越排挤在外。

这一天宋之澜有事来得很晚,落了单的许越就被孩子们团团围着地骂“灾星”。

“你们天天说他害了人,有什么能证明的?!”

孩子们面面相觑,他们其实也并不知道许越到底做过什么,是其中一个孩子,曾经在饭桌上听到过自己的父母议论过许家,当时有亲戚冷哼嘲弄地说道:“木家嫁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载在许家那一家子灾星手里!要我看……”

后面的话被旁边的人打断,小孩听不懂旁的话语,却总归是明白“灾星”二字。

毕竟这个世界里面,就常常有从天而降下来的流星陨石。它们落地便能害人性命。

许家能被这样称呼,那定然是做了天大的坏事,坏了无数人的命!

那许越就起码是一个小灾星,指不定以后长大了怎么害死人呢?

“宋之澜,”年龄大点的孩子瞥了许越一眼,又看向宋之澜,好言相劝道:“你日日与他一块儿玩,说不好哪天就被他害了,我看你还是……”

“啊!”

话还未说完,一直沉默着的许越却像是被那孩子的某句话刺激到,产生应激反应,猛地冲出去,将那孩子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