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医生歉意地鞠了一躬,将医药箱归置到原位以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杨有仪和华冷玉在客厅中等候,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本来还想进去看看,结果被医生拦住了。

“改天再来吧,先生现在需要休息。”

杨有仪虽然很担心,但也没再进去,将礼物放下后就带着华冷玉一起离开了。

快要合上的门被一只手握住,杨有仪诧异地抬起头,正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睛。

……

纪寻身体还在发烫,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上全是虚汗,他喉结滚了一滚,就像咽了刀片下去,干疼得厉害。

他撑起身,想去拿水杯,下意识伸左手却也只抬起一截断臂。

或许是高烧不退,或许是头痛折磨了他太久,纪寻一下暴躁到极点,正打算用右手拿到水杯,狠狠摔碎,却有人抢先一步握住他苍白的手腕。

是闻骁。

纪寻有点意外,可他现在没穿上衣,残缺的手臂裸露着,被闻骁看了一眼,纪寻下意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很快挣开他的手,将一旁的衬衣扯过来,披到肩膀上。

纪寻多少有点窘迫,一边单手笨拙地系扣子,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闻骁反问一句:“我不能来吗?”

他语气别扭又古怪,可是人已经坐到纪寻面前来,双手整了一下他有些松垮的衬衫,接着帮他系起那些纽扣。

纪寻猜测闻骁来找他,可能是为了激素适应性训练的事,于是就问:“训练的数据报告出来了?江博士怎么说?”

“没有。”

“那是什么事?”扣子系好了,纪寻强撑着精神,提起耐心问他,“有什么要求,直说就好。”

他的声音沙哑,说话也十分不适。

“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管我?”

闻骁气得咬牙切齿,双手揪扯住纪寻的衬衫,凶得像是要打架。

可当他看到纪寻颈间还缠着绷带,也能明白他为什么不想让人贴身照顾,大概是那些暧昧的痕迹,解释起来会非常麻烦。

烧起的怒火又一下全熄了,闻骁强硬地将纪寻推倒,顺势伏在他的身上。

“纪寻……”

闻骁的额头抵在纪寻的胸膛。

纪寻实在奇怪,单手抚上他的后颈,疑惑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了。”闻骁声音闷闷的,“让我留下来照顾你,行吗?”

因为费默生的培养与提拔,纪寻在未来城中一跃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替费默生办事,平日与人打交道,大都是利益往来,所以闻骁来找他时,纪寻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孩需要他的帮忙。

可听到闻骁只是想照顾他以后,纪寻愣了一下。

不止一次,面对闻骁,就像是在照一面干净的镜子,他的心思越纯粹,纪寻越发觉得自己不堪。

或许,他真的太累了。

“随你。”纪寻躺在床上,连推开闻骁的力气都没有,他合上沉重的眼皮,微微喘了一口气,说,“我想喝口水。”

闻骁笑了,趁纪寻不备,凑到他耳边偷亲了一下,又在这人轻怒的目光中端来水杯,笑嘻嘻地说:“给。”

“……”

纪寻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喝了水以后,他就再度躺下了。

宁静的房间中,凉丝丝的退烧贴覆在他滚烫的额头上,纪寻头疼舒缓了很多,连呼吸都沉而长。

尽管闭着眼,但他能感觉闻骁的目光近在咫尺,他听见闻骁轻轻地说:“好好睡,我一直在。”

最后一点意识也跟着沉于黑暗。

这一觉不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