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我带他去楼顶上晾晾风,你烧点热水,去柜台里拿点醒酒的药渣子,煮一碗给他喝。”

闻骁担忧地看了一眼纪寻,直到他也点了头,闻骁才说:“好。”

杂货店的楼顶上搁了两把逍遥椅,一个木质小茶桌,凯莉小姐来帮工以后,这里还多了一些养眼的绿植。

老爹和纪寻都躺到了逍遥椅上,躺在漫天的繁星之下。

地下城难得见到澄净如洗的夜空,因为没有大都市的光污染,这里的星星尤为明亮。

纪寻侧着身,胃里像是被烧灼一般,难受得他蜷缩起身体,连粗重的呼吸中都带着痛苦。

隔着个小茶桌,老爹还能闻见他身上熏天的酒气,忍不住骂道:“你这一天到底陪了多少酒?费默生把你当狗使唤,你别不把自己当人,师父当年为了照顾你,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现在你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纪寻听了也一直笑,慢慢躺好,抬起自己的机械手,冲着老爹晃了晃:“早就糟蹋完了,这点不算什么……何况我已经没机会再听到师父骂我了……”

他笑容里多了一些难言的苦涩。

老爹看着他那条断臂,咬了咬牙,语气也沉了:“如果你当年肯低头,肯妥协,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俱乐部让你在决赛中输,是因为幕后的一些人能赢更多,这点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他在五年前就看透了,一旦未来城那些政客、商人、黑帮插手搏击竞技的比赛,那么比赛就不再是纯粹的竞技,所有的俱乐部、职业选手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博弈的棋子,谁不听话就抹杀谁。

米迦勒就是鲜活的例子。

当年无数观众将米迦勒视为精神象征,随着米迦勒赢下一场又一场的比赛,这群人也变得越来越狂热。

看似公平的搏击竞技比赛仿佛打破了阶层之间的藩篱,在米迦勒胜利的光环之下,在他励志的传奇中,拥护他的粉丝也短暂地忘记了自己低下的出身,也忘记了现实生活的苦闷。

这群人的气焰逐渐嚣张,在比赛期间,对着输在米迦勒手下的职业选手极尽嘲讽,又跟其他俱乐部的粉丝大打出手,不断激化矛盾,最为夸张的一次,在一个月内制造了十余起大大小小的流血事件。

这让联盟开始意识到米迦勒的存在带来的破坏力,尤其是对未来城的统治权威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所以,在五年前那一场备受瞩目的决赛场上,距离象征最高荣誉的荆棘花冠只有一步之遥时,米迦勒却只能输,不能赢。

来自上方的无形压力几乎是排山倒海一般倾覆在纪寻的肩膀上,可那时候他太年轻了,太天真了,总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赢下一切。

加上他师父梁锐也决定抗争到底,给了纪寻很大的鼓舞,师徒两个人谁也没有低头,就这样一路走到了黑。

那些人不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大名鼎鼎的米迦勒,也不能像拂去一颗露珠一般轻飘飘地将他从联盟中除名。

解决不了他,就只好解决能解决的人。

其中一个就是跟他同队的“拉斐尔”温如明。

回忆起当年那场闹剧,老爹苦笑一声,问:“这些年,你跟温如明见过面吗?”

纪寻回答:“见过几次,但没怎么说过话。”

“你也不用恨他,如果不是跟你同队,说不定他现在还活跃在赛场上。你跟温如明相处了那么久,还一起并肩作战过,你了解他,知道他有多喜欢搏击竞技,多喜欢你。”

纪寻笑了笑,似乎并不相信:“也许吧……”

老爹看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有点恼火了:“纪寻,你知不知道,你最招人烦的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全天下只有你是英雄,只有你做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