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纪寻说:“今天你去比赛的那个场地,北飓风大剧院,就是他家的产业。”

闻骁顿时石化:“……什么?”

放下酒瓶和酒杯,纪寻也脱去外套,随手一扔,还解开两颗衬衫领上的扣子,将遮着伤疤的黑色蕾丝扯了下来。

来到这间公寓,纪寻的状态似乎放松了不少,他就地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

他又抬头看向闻骁,说:“坐。”

闻骁还处在懵然的状态。

他不敢相信那个在地下城开了间小杂货铺,常常因为经营不善,为了跟信用社借几千块的周转资金,就能在服务窗口磨一天的嘴皮子,声泪俱下,打滚卖惨,回头没赚上几个钢镚,还全花在抽烟喝酒上的“老爹”,以前竟然是未来城出身上流的富家公子?

简直难以置信。

“你说的是老爹吗?”闻骁怀疑道。

纪寻笑了一声:“不像?”

“不像。”闻骁坐到了他的身边,“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要去地下城?”

“不知道,或许跟你们待在一起,他过得更开心。”纪寻淡淡地说,“等哪天回家,你问问他。你也可以把今天打架的事告诉师兄,如果他肯出面,轻而易举地就能替你摆平一切。”

“不用,我们能解决。”闻骁直接拒绝,“你也别告诉他,行吗?”

他的“我们”只包括胖子和瘦麻杆,因为这两个跟他出生入死、相伴多年的兄弟,互相为对方挡过刀,闻骁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托给他们。

何况老爹一直不回未来城,肯定有他自己的苦衷,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老爹再付出什么。

纪寻:“你做主。”

他想,闻骁警戒心这么强,很难对人放下心防,除非是以性命交付。

这样的人,却像个无辜无害的小兽,睡过他的床……

想到这里,纪寻被烈酒呛了一口,忙打开电视,拿嘈杂的声音做掩饰。

莫名的罪恶感从他背嵴一路撩烧到后颈。

他的确是想培养出一支冠军战队,一个能摘下荆棘花冠的明星选手,就像当年梁锐对他那样。

梁锐曾经告诉过他:“总有一天,你也能明白做一个伯乐的意义。我不会强迫你一定要拿到什么成就,毕竟能收你当徒弟,本大爷足够开心了。但是,小寻,你除了是我的骄傲以外,还是我未能完成的梦想……”吃肉﹒群二三灵六〉九二﹕三﹒九六〉

纪寻还吐槽过他:“你有那么多徒弟,也有那么多梦想。”

梁锐哈哈大笑,一把将他挟在怀里:“谁让本大爷这么牛,当我搏竞圈‘教父’是白叫的?嘿嘿。”

在看到闻骁在腐落大桥的货车上跃过限高杆时,纪寻才真正明白了梁锐口中的那种“意义”。

计划之中,他和闻骁最理想的就是师生关系,显然,闻骁每每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更显然的是,他也为闻骁做出太多不在“计划之中”的事。

电视上正在回放东城区的积分赛,画面外还附上一些分析师的赛后复盘。

闻骁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看到灰狼,脑海里飞速盘算怎么教训他,闻骁要让整个白银汉俱乐部都付出对等的代价,这才公平,才算替白一舟报仇。

纪寻看他很久没回声,再问:“你一直说你们能解决,你想怎么解决?”

闻骁双拳紧握,还是不肯回答:“这是我跟他们的私人恩怨,你不用为难,也不用担心。欠俱乐部的,还有欠你的,我一定还,但白银汉那群人,我一定要他们死……”

他此刻的情绪和想法足够偏激,但纪寻却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办到,就像当初闻骁在世博会上窃取到那颗“天国之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