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言被风迷了眼,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公司的顶楼上,人已经站在了栏杆外,手抓着铁栏杆,半只脚悬着空。
身後传来了谁颤抖的声音,池言回过头,是凌熙,凌熙的脸上爬满了恐惧,手足无措地小心翼翼靠近,深怕会刺激到他似。
“言言,你先回来,我们有话好说......”凌熙像个怕被父母抛弃的孩童一样,话音充满无助,“言言,你就听我这次,好不好......”
池言转过身,双手抓着栏杆,身体却像做体操般地往後仰躺,炫目的太阳刺痛了他的眼睛,令他几欲落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跳楼,是因为楚乐身後那群男人的打压?不,他们不足为惧,就算他们用尽手段,也依然无法撼动他的商业帝国分毫,那麽为何如今的他会置身於此呢?
这感觉很奇妙,明知松开手,摔下去就会死,可池言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恐惧,存在的仅有顺应宿命的平静,彷佛死亡之於他而言就跟喝开水,呼吸一样,是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他甚至还有种莫名伟大的情操,英雄信仰,他今天就是必须死在这里。
换作平常,池言只会觉得自己鬼迷心窍,然则现在他却理所当然地站在顶楼的栏杆外,与神情濒临崩溃的凌熙彼此注视着。
“言言,你不要这样。”凌熙的眼圈红了,声音哑了,快哭出来了,“有什麽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不行吗?”
“不行。”池言听见自己说,掷地有声,“只有这件事,不行。”
嘴角的肌肉拉扯,池言弯起一抹轻浅的笑:“最爱你了,凌熙,你要好好活下去。”
池言松开手,高速地往下坠落。
啪擦。
池言碎成了一块块。
再睁眼的时候,梦境颠倒,换了个场景。池言跟凌熙手牵着手走在人潮络绎不绝的街道上。
见池言神色怔然,凌熙好奇地问:“言言,怎麽啦?”
这景色,他似乎在哪见过......池言回过神,淡笑着摇摇头,察觉到垂在袖子里的手被什麽触碰,池言垂下眸子,就看见凌熙偷偷牵起他的手,交扣的十指被藏在大衣袖子里头,乍一看看不出什麽。
池言望向凌熙。
被逮个正着的凌熙羞赧地把脸埋进围巾里,声音闷闷地失了真:“是你说可以牵的......”
池言感到无奈又好笑,不过对方是凌熙,他也就由着他去了,谁让今天是难得的结婚纪念日──
......咦?
池言脸色白了一瞬,眨眼之间又恢复正常,错觉吧。他跟凌熙一起随着人潮走,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从远方响起,池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熙一把推开,回过神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色。
凌熙碎成了一块块。
池言步伐踉跄地爬到凌熙的残骸身边,迸发出崩溃的悲鸣。
世界被摁下暂停键,一个白色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他:“你想救他吗?”
“救他。”孵出的眼泪滑过脸颊,池言用力眨了眨眼,“无论要我付出什麽代价,救他。”
“就算死的会是你?”少女的话音是那麽轻,那麽淡。
池言轻笑出声:“烂命一条,想要就拿去。”
白色少女绽开戏谑的笑容,握住池言的手:“契约成立。”
睁开眼的时候,池言发现自己还是置身在梦中,但这个梦跟上个梦不同,他正在走路,爬着楼梯,打开顶楼的门,继续往前走,翻越栏杆,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啪擦。池言又碎成了一块块。
再睁开眼的时候,池言绝望地发现自己依然被困在梦中,他正在走路,面前就是那扇会通往人生终点的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