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见不到他手内侧的光景。
她还想着,燕羽一曲弹完,微努着嘴,手抚摁着琵琶弦,低眸思索着什么。他静默了一分多钟,开始了新一遍弹奏。
一轮又一轮,周而复始。一个多小时后,他开始练指法,几道短音反反复复,重复练上又一个多小时,接着再练曲。
黎里始终坐在那张太师椅里,哪儿也不去。
她有时听他琴音,有时发呆看窗外的蓝天,有时低头玩手机,有时什么也不干,就盯着他看,看他的发,他的脸,他的手,看很久很久。
久到细枝末节尽收眼底,他脖子上的项链,他灰色T恤上的褶皱,他裤子上的口袋,他额上细细的汗珠。
中途,她过去拿纸巾给他擦拭额头和鼻翼上的汗,他闭了闭眼,却半点不受影响,专注在他的琵琶上。
黎里坐回那把太师椅。渐渐,她脚边正方形的灿白的阳光一点点拉长,窗户的影子爬去燕羽脚下,光芒染了丝橘色。
黎里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半路听到琵琶声停了。许久后,也没有复起。
临近傍晚,蝉鸣也止了。世间一片静谧。
她回去时走错了方向,待折返,听院墙外有年轻人经过:“刚那琵琶声哪儿传来的?好厉害。”
“来演出的哪位大师吧。快走啦,过会儿好房间都被占了。”
黎里手机震了下,燕羽问:「你去哪儿了?」
「卫生间。」
「刚去没看见你。」
「马上。」
黎里回到屋子,见琵琶摆在琴盒里。燕羽坐在那架钢琴前,掀开琴盖,随手弹了串音符。
黎里过去,背对钢琴,与他坐上一张琴凳,回头看他:“老板娘说这琴是社会人士捐的。”
“本来是不错的琴。”燕羽说,手指抚摸琴键,“但一直荒着没人弹,音不太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