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雨势越来越大。

雨水击打在泥泞石板上,混合着周围兵马叫嚷声。

地宫入口大开,里面沿路满是死侍的尸身血肉,再往里看,就仿佛与一望无际的深渊对视。

空洞而令人心惊。

里面只有破败摇曳的战火光芒。

凌双提着最后一个死侍的脖子,一刀穿心,扔在一旁,四周安静下来。

混乱之中,只听到他们的兵马大喊着“谁!”,“快把她拦下!”。

凌双回头,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一身黑色斗篷但格外娇小的身影从几个将士的手中逃出来,径直朝着地宫深处跑过去。

身后跟着慕景怀,一下子吸引走了所有火力。

急得慕景怀破口大骂,“你们他妈抓我干嘛,把鹿微眠抓回来!老子得进去!”

凌双一愣,适才反应过来刚刚跑进去的那个身影是谁。

他转头看过去,鹿微眠已经跑远了。

她下了地宫,四周一片昏暗,偌大的城池也只有外面有细微的光亮。

四处什么都看不清,鹿微眠强忍着对黑暗的恐惧,漫无目的地在地宫里搜寻那个人的影子。

“封轸!”鹿微眠的声音回荡在空无的地宫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忽然间听见了身后人悠然的腔调,“又不叫夫君。”

鹿微眠回头看过去。

看见封行渊站在地宫唯一的光亮之处,兴致昂然地看她。

鹿微眠恍惚中有种不太真实的错觉,仿佛那道光影会突然消失。

但是封行渊朝她走了过来,唇角还带着笑,“我就说得把那个小傻子的嘴给缝起来。”

鹿微眠声音很轻,“你骗我,你说过会叫醒我的。”

“本来我是很想和夫人一起死的,”封行渊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脸,“后来发现,舍不得。”

封行渊默了片刻,“我好像能理解,夫人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了。”

“你既不许我这么做,为什么现在也要这样?”

封行渊沉吟着,“我是想,夫人难得努力到现在,就不想看一看,你的家人朋友,都相安无事的场景吗?”

鹿微眠看着他,嗓音轻颤,“那你呢?”

封行渊笑了,“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对你感兴趣。”

鹿微眠能闻见这地宫内的潮湿血腥气,“因为我才做这些,值得吗?”

“值得。”

“那你带上我又能如何,”鹿微眠握住他的手,“如果他们能好好的,那也不需要我看。父亲母亲有鹿峥,其他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不是他们身边必须存在的人。”

封行渊看着她,眼底映着周围昏暗跳跃的火光,“你怕我孤单吗。”

“是你不该因为我做与你没有任何益处的牺牲。”鹿微眠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如果你答应,这件事应该我来。”

“什么你来我来的。”封行渊笑了,“以后不要再和那个小傻子玩了。怎么跟他一样,成天抢这种事。”

他语调轻松悠闲,与往日一样,“夫人就没想过,如果我能出去呢?”

“那你要是出不去怎么办!”

鹿微眠无法想象那样的光景,“你要我怎么办。”

“夫人比我厉害,也比我朋友多。夫人不是最知道,谁离了谁都应该好好的生活吗?”封行渊指尖抚过她的脸颊,扣住她的后颈,凑近了些,“过不了多久,你就又能开心快乐的生活了。”

“不会的,你要我踩着你的血肉快乐。”鹿微眠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快乐了。

“你要是出不去,那我就陪你。”

封行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