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间那支歪斜的银蝶步摇正簌簌抖落冰晶。

她伸手触碰少年凝结霜花的睫毛,指尖传来比月光更冷的温度。

“别睡。”

七岁少女解下杏红斗篷裹住怀中人,赤色衣摆在雪地上拖曳出泣血般的痕迹。

她把小师弟背到背上时,踝骨没入积雪的脆响。

像极了去年师尊折给她那枝红梅断裂的声音。

霜风卷起千堆雪沫。

南枝绣着金蕊梅花的绢鞋早已浸透冰水。

“师姐……”

少年滚烫的吐息呵化她后颈薄霜。

“糖人……”

昏迷中的呓语让南枝喉间泛起铁锈味。

她想起晨起时偷偷塞进师弟掌心的琥珀糖人。

此刻定在他灼热的掌心融成黏稠的泪。

雪幕深处,霜华榭的琉璃灯盏在十里外摇曳如萤。

南枝咬破舌尖以疼痛保持清醒,纤瘦脊梁弯成风雪中不肯折断的竹。

她背后沉睡的少年不会知道,这一夜有十二颗乳牙生生咬碎在少女口中,混着血水凝成冰棱,刺破了她绣着并蒂莲的绢帕。

七岁的南枝背着他趟过淬毒月光,冰棱刺破她脚踝绽出红梅。

她将最后半块麦芽糖塞进松亭雪滚烫唇间。

甜腥血气便顺着齿缝往五脏六腑里钻。

等到他们回到霜华榭,师尊微生圣君得知此事后,更是大发雷霆。

当即罚北珩师兄清扫山下所有的茅厕,为期一个月。

在那漫长的一个月里,曾经温润如玉、备受众人喜爱的北珩师兄,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异味。

每次他出现在霜华榭,弟子们都会下意识地远远避开。

这并非是大家对他不尊重,实在是那股味道太过“上头”,让人避之不及。

松亭雪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中带着几分玩味。

沉思片刻后,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洒脱的笑意,满不在乎地说道。

“算了,这只能说是他们没那个口福!”

谢怀舟站在一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清楚,在座的众人里,除了自己和江思妄,其他人根本没尝过松亭雪的厨艺。

而江思妄偏偏是个没有味觉的人,根本无法体会那种“独特”的滋味。

所以,只有谢怀舟真切地知晓松亭雪做出来的东西究竟有多难吃。

他心里暗自想着,也难怪几位长老都找借口推辞不来。

这哪是什么聚餐,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

松亭雪手持一把锋利的菜刀,步伐坚定地迈向厨房。

那气势,宛如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威风凛凛。

他周身散发的气场,不像是去做饭,倒像是要去斩妖除魔,让人望而生畏。

刚进厨房,谢凝渊就忍不住提醒道。

“亭亭,这鱼得先把鱼鳞刮了才能下锅呢。”

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谢怀舟也跟着说道。

“师尊,这土豆还没削皮呢。”

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

江思妄更是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师尊,这可不是韭菜,这是毒草啊!”

就连向来沉默寡言的明溯先,此时也忍不住开口。

“师尊,我那儿还有条狗,要不您一块儿放进去煮了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被北珩倒吊在树上的祸斗。

眼神中莫名地闪过一丝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