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满室的龙涎香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前世记忆如附骨之疽啃噬真神经。

他看见十九岁的自己跪在血泊里，额头磕出血珠正顺着眉骨往下淌。

“师尊，我求求你，救救逝青吧。他并非有意惹你生气，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少年嗓音嘶哑如锈刀刮骨。

隔着那层虚幻的幻境，明溯先仿佛再次看到了前世那个卑微而又可笑的自己。

那时的他，为了得到松亭雪的帮助。

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失去了自我。

松亭雪缓缓从美人榻上坐直了身子，鎏金扇子忽然抵住少年下颌。

松亭雪赤着脚踩在他的肩头，绛红纱衣逶迤至地。

“溯先可知，你这样会让本君吃醋？”

玉雕般的手指抚上少年染血的唇。

“溯先，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以我的修为，我们二人双修，你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第二个圣君。你何必非要去喜欢那个只会装可怜的废物呢？”

松亭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诱惑，却又透着几分不屑。

少年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话一般。

他猛地撇过脸，站起了身，声音坚定而决绝。

“松亭雪，出了这门，我今后都不会再同你说一句话。”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挺拔而决绝。

须臾之间，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那滩血渍之上，映照出一片绚烂的色彩，竟是好看得让人心生怜惜。

“我说了，我不想这样做，你能不能放过我！”

松亭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异常，与方才那温柔模样判若两人。

明溯先愣了愣，目光扫过幻境四周，确信这里并无第二人存在。

那么，松亭雪究竟是在和谁说话？

“你已经操纵我做了太多太多事，让我变成这万人嫌的模样，这还不够吗？”

松亭雪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凉，仿佛连灵魂都在颤抖。

“哈哈哈……

”松亭雪突然发疯般地推倒眼前的桌子，笑声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爱情？他们的爱情就要牺牲我吗？我凭什么要成为他们爱情的祭品？”

明溯先听得云里雾里，但心中也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松亭雪体内，似乎还藏着另一个人。

一直操纵着他做了许多他本不愿做的事。

这……这也太荒诞了吧……

明溯先指节爆出骇人脆响，拳风震碎横亘的冰障。

飞溅的碎晶如刀锋擦过松亭雪耳际。

他擒住对方手腕的力道几乎碾碎腕骨。

松亭雪似乎还沉浸在与那神秘人的对话中。

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看着我！”

明溯先握紧松亭雪的手腕，腕骨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松亭雪，你告诉我，真的有人在操纵着你吗？”

明溯先的声音中带一丝颤抖，他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却又不得不问。

松亭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明溯先心中一急，掰正松亭雪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座幻境发出琉璃盏坠地的清响，松亭雪忽然掀起眼帘。

明溯先在那片空茫的漆黑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下一刻冰穹轰然坍塌，罡风卷着两人坠向万丈尘寰。

银河在他们脚下倒卷，吞没了未尽的话语。

第40章 吻，破无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