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松亭雪像片凋零的海棠花坠在碎瓷里。
殷红在白玉石上蜿蜒出诡艳的纹路。
啪啦一声,满桌的汤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掀翻,倾洒一地。
瓷片四散,汤汁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都给我滚!”
松亭雪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他猛地摔倒在地,身体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碎片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手掌。
血珠迅速渗出,染红了他的指尖。
他却恍若未觉,仿佛那疼痛并不属于他。
松亭雪蜷在药渍里的手诡异地扭曲着,像被风雨打折的棠花枝。
锁骨下青纹随呼吸蠕动,恍若皮下囚着千万条吞食月华的冰蚕。
每动一寸都在啃噬鲜活血肉。
一旁的两个弟子,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与怜悯,却不敢上前一步。
北珩立于竹帘之外,心中对小师弟的疼惜之情如同潮水般翻涌。
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的目光透过竹帘的缝隙,凝视着那个躺在地上、满身伤痕的小师弟。
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楚与无奈。
他多想冲上前去,将小师弟紧紧抱在怀里。
用自己的力量去温暖他、安慰他。
可是他却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自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逃出,金丹破碎半枚,修为几近全失,更兼寒毒入体,日后修炼之路愈发艰难。
手筋俱断,他深知,剑道魁首之名,恐再难执剑。
四大门派,五大家族,日日遣人登上这百岁峰,向小师弟讨要说法,质问为何年轻弟子就此殒命。
松亭雪只是冷眼旁观,缄默不语。
他不言,那九十九日的秘辛便无人知晓。
所有罪责,皆由他一人背负。
后来,师尊微生砚礼出关,不知以何手段,终令众人噤声。
北珩抬头望向微生砚礼,眼中满是忧色,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头,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微生砚礼看着北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他轻轻挥了挥手,吩咐道。
“北珩,你先带这两名弟子退下。”
北珩闻言,身形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甘,但师命难违。
他缓缓点了点头,目光依依不舍地从微生砚礼身上移开。
转身看向身旁的两名弟子,轻轻招了招手。
那两名弟子见状,连忙走上前来,跟在北珩身后。
待众人离去,微生砚礼轻轻掀起竹帘,步入室内。
“松亭雪,你可知你北珩师兄耗尽了多少修为,才破开那重重结界?你西棠师姐又费尽了多少心思,才勉强吊住你这条性命?你竟如此不珍惜自己!”
微生砚礼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痛惜与怒意。
松亭雪跪在地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命?你以为我想活吗?我如今这废人模样,活着又有何意义?倒不如一死了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室内,重重落在松亭雪的脸上。
松亭雪的反应却异常平淡,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微生砚礼,眼中满是绝望与痛苦。
“师尊,你干脆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我每天都在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