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玉阶浸在夜色里,雪逝青的惊呼惊飞了檐角铜铃。

明溯先盯着石阶上蜿蜒的血迹。

靴底碾过处,冰霜顺着纹路爬满阶面。

前世这人跪爬石阶求自己远离时,血也是这样顺着霜纹淌,把积雪都染成胭脂色。

是松亭雪……

他怎会如此狼狈?

他不是应该和谢怀舟、江思妄在一起吗?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逝青,你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和师尊待在一起。”

明溯先低沉着声音说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雪逝青面露迟疑之色,轻声开口。

“可是……”

不待他说完,明溯先便打断,语气决绝且坚定。

“没有可是。”

待雪逝青的脚步渐远,明溯先缓缓蹲在松亭雪跟前。

他对松亭雪的感情确实很复杂。

既有恨意,又渴望得到他的认可。

前世嫌他如沉沙,如今怜他似落花。

明溯先轻轻用指尖挑起松亭雪的下巴,目光冷峻。

“师尊,你怎变得如此狼狈又可怜。”

他不得不承认,松亭雪生得一副好样貌。

哪怕前世他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见到他的脸,明溯先也忍不住心生涟漪。

银色的发丝沾上了血,黏在额头上,更显得松亭雪此刻的破碎与脆弱。

明溯先用指腹轻轻抹去松亭雪嘴角的血迹,动作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师尊,我是不是应该一脚将你踢下去?”

明溯先的语气冰冷刺骨,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挣扎。

松亭雪听到这话明显一愣。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明溯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汪汪汪!”

这时,一只小狗突然出现在明溯先的视线中,它死死咬住明溯先的衣角。

明溯先这才发现旁边竟然还有一只狗。

"师尊这模样,倒比平时顺眼。"

明溯先屈膝扣住松亭雪下颌,拇指重重擦过他染血的唇。

松亭雪涣散的瞳孔望着明溯先,让明溯先恍惚想起那年收徒大典也是这般。

那时仰头望他,眼尾朱砂痣红得灼人。

如今那抹红浸在破碎里,倒比当年更艳三分。

“要杀……何必等到……”

松亭雪呛出血沫,指尖抓皱明溯先的衣襟。

玄铁护腕硌得他腕骨生疼,却疼不过灵脉里乱窜的冥火。

明溯先突然低笑,寒气顺着相贴的肌肤往对方心口钻。

“师尊当年推逝青入断崖,可没教过什么叫手下留情。”

他打横抱起轻得惊人的身躯。

踏碎的冰晶混着血沫粘在衣摆,像撒了把沾血的星子。

雪逝青躲在朱漆廊柱后,看着明溯先蓝发带扫过松亭雪苍白的脸。

那双向来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凝着霜,怀里抱着恨之入骨的人,步伐却稳得像在护着易碎的瓷器。

明溯先紧紧抱住松亭雪,沉声说道。

“松亭雪,我不想你死,我要和你生生世世都纠缠在一起,你要死也得死在我怀里。”

这通往霜华榭的白玉石阶必须得一步一步爬上去,不可依靠灵力。

如今以松亭雪的伤势,若是放任不管,他必死无疑。

明溯先心中清楚,他不能就这样让松亭雪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