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也未曾料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灵暴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一时间,万千火焰如同汹涌的猛兽,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他们吞噬。
东落其实可以奋力挣扎一番,以他的修为,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
但那一刻,他却莫名地放弃了抵抗。
他觉得自己的生死似乎并不重要。
一个娼妓的孩子,自小就被母亲当作累赘。
像扔烫手山芋一般在不同的人手中辗转。
仅仅五十两银子,就被卖给了师尊。
他在这个世界上仿佛是无根的浮萍,没有真正的归属。
他只是一具空有躯壳的行尸走肉。
在坠入火海的瞬间,东落心中竟涌起一丝期待。
他想,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能看到自己内心最在乎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人们都说,人在临死之时,会看到自己一生的走马灯。
他缓缓闭上双眼,眼前却只有无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果然,他在这世间无所依傍,孤独得彻彻底底。
就在他的衣角堪堪触碰到烈火,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之时。
他却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少年魔尊江与夜那张艳丽得近乎妖冶的面容。
江与夜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说道。
“别死啊,你长得这么好看。”
江与夜指尖还残留着焚天烈焰的温度。
指腹却轻柔地拂过东落眉梢的灼痕。
少年魔尊眼尾在火光中妖冶如血。
“本座最见不得美人赴死。”
他笑着将人按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
后来东落看到,噬魂症发作时的江与夜会变成真正的恶鬼。
那夜他在魔宫偏殿撞见对方徒手撕碎三名长老。
猩红瞳孔里淌着两行血泪。
当冰魄心决的霜花缠上魔尊手腕时,疯狂撕咬自己手臂的人突然安静下来。
沾血的獠牙轻轻叼住他衣带。
“阿落,你闻起来像雪……”
东落数不清多少次从尸山血海里捡回神智不清的魔尊。
江与夜时而把他抵在寒玉床上索取灵力,时而又将疗伤丹药捏碎在他颈间。
“本座不过当你是个药引。”
可当东落真正转身要走,那人又用九重玄铁锁链缠住他脚踝。
滚烫的眼泪落在他后颈。
“连你也要弃我而去?”
南枝皱起眉头,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就这样吗?”
她实在无法理解。
仅仅因为这样一句话,师兄就心甘情愿地跟着那个声名狼藉的大魔头走了。
“差不多,我这辈子从来没被人坚定选择过,江与夜他很强势,恰恰弥补了我心中的空白。”
东落苦笑着解释道,语气里满是无奈和自嘲。
东落永远记得那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江与夜眼底游走的血丝几乎要撑裂瞳孔。
魔尊跪坐在白骨堆砌的王座上,用指甲在鎏金扶手上刻出深深沟壑。
“阿落,本座今日杀了七十八人。”
他忽然笑起来,染血的指尖点在东落心口。
“你说……若我此刻咬断你的喉咙,冰魄心决的灵力会不会更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