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香却一脸嫌弃,猛地一把推开。
她皱着眉,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林清荷!别离本小姐这么近!身上都是汗味!”
冷秋香突然挺直脊背,锦衣上银线绣的云纹在火光中粼粼闪烁。
她推搡的力道带着世家小姐特有的矜持。
指尖堪堪停在林清荷肩头三寸,仿佛对方真是沾染了浊气的凡胎。
“别污了本小姐新裁的月华锦。”
话音未落,袖中香囊已泄出清冽梅香。
林清荷也不恼,顺势拉住身边的叶昭然。
身子凑近,眼睛眨呀眨。
“昭然,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汗味?”
叶昭然缩在青灰道袍里的双肩颤了颤,腼腆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柔。
“没有的,林师姐。”
他喉间滚动的气音被夜风卷走大半。
余下半句化作唇畔白雾,在寒夜里袅袅消散。
冷秋香正准备反驳,就被熊阔海大大咧咧地打断。
熊阔海站起身,故意咳了咳嗓子,还捏着嗓子模仿冷秋香的语调说道。
“我冷秋香可没你们皮糙肉厚,金贵得很,有危险一定第一个跑!”
一边说,还一边模仿冷秋香平日里那副娇俏又傲娇的神态,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冷秋香翻了个白眼,双臂环抱在胸前,故作生气地说道。
“本小姐懒得和你们计较!本小姐只是想念霜华榭的那只小猫,想回去看看罢了……”
篝火忽然爆出噼啪脆响,火星子溅落在冷秋香月白色的裙裬上。
她低头拍打时,客京华看见她睫毛沾着细碎水光。
或许是夜露,亦或是别的什么。
客京华见状,站起身,缓缓走到冷秋香面前,神色认真。
“冷秋香,其实你不必回去冒险……”
他们称这些人为首徒,仿佛立于九霄云外的谪仙。
可掀开那袭绣着鹤纹的云锦法袍,内里尽是结痂的伤疤。
有人襁褓中便浸着灭门血水,有人眼睁睁看至亲被魔修炼成傀儡。
更多人在饥寒交迫的冬夜蜷缩在霜华榭门槛下,直到仙骨测试的灵玉亮起微光。
很多时候修仙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修仙二字在说书人口中总裹着霞光。
可真正踏上问道之路,方知灵台方寸间皆是血色残阳。
多少人在筑基期就熬干了寿数,金丹未成先见白骨。
多少人在秘境中被同门背后捅刀,丹田枯竭时连声悲鸣都发不出。
更遑论那些困在心魔劫里发狂的修士,最终化作试剑石上一抹暗红。
话本里动辄写主角上穷碧落下黄泉,碎骨重塑金身。
可现实是,霜华榭檐角悬挂的引魂铃年年响彻月夜。
新入门的弟子总要被领着去看历代师兄师姐的命牌。
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痕里,多得是未及双十年华便黯淡的名字。
修仙路不是登云梯,是悬在众生头顶的判官笔。
冷秋香和他们不一样,她的命牌却系着金丝绦。
当其他人在生死簿上踉跄行走时。
这位大宁国镇远将军的掌上明珠,正踩着锦绣堆成的阶梯。
她腰间缀着能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护心镜。
发间玉簪封印着三道替命符咒,就连绣鞋上的东珠都浸过九转还魂汤。
霜华榭对众人而言是悬命孤舟,于她不过是云游画舫。
当同门以血开道,她随时可以捏碎传送符回到将军府。
那里永远煨着灵参鸡汤,